我略略行礼,垂着头,盘算着一会儿的说辞。
“阿抚……”
“嗯?”
“哦,是……是贞儿啊,贞儿来了。”
屋内首座上,迎着光,此时正坐着位身着圆领窄袖袍衫,头戴幞头,相貌端正,身形有些微微发福的中年男子,正是齐衡。
“贞儿先起来,这边坐。”
他轻轻地摆着手,尴尬地清了清嗓子,从旁边的几案上端起了口茶杯,小抿了两口凉茶,却不知怎的将茶杯碰得乒乒乓乓的直响。
“喏。”
我狐疑地看了他一眼,站起身子,就要向旁边走去。
然而,此时,齐衡身旁的谢氏却坐不住了。
她拿着帕子虚捂着唇,盯着我,翻了个白眼儿,冷冷一笑,漫不经心地说道:
“大姑娘既是来了,便不忙坐下。”
“秋兰,来,说说吧,昨日,你看见什么了?”
随着谢氏出声,一个叫秋兰的丫头,终是低着头,从人群后慢慢地走了出来。
“老爷。”
她伏着身子趴在地上,恭恭敬敬地冲着阿爷和谢氏的方向磕了个头,怯生生地说道:
“回大夫人话,奴,奴昨日看到大姑娘从杂役房前走过。”
“哦?”
我这正打算往阿爷左手边的椅子方向走去,却突然听见自己名字被点到,不得不转过身去,斜眼瞧她。
“你说,你看见我了?”
“是。”
秋兰颔首,听得我皱起了眉,沉吟半晌,遂问道:
“既是看见我了,那便说说看我那日穿的什么颜色衣裳?”
“这……”
秋兰握住“证物”的手紧了紧,一下子怔住,趴在地上,半天没有吭声。
我瞧见她在偷偷地挪着身子,想去看谢氏的脸色,于是侧过去几步,挡在她面前,再次附身问道。
“你说你看见我了,那我那日穿的到底是什么颜色衣裳?”
眼瞧着要躲不过去了,秋兰只能硬着头皮回答。
“是,是,是白色。”
“哦,是吗?那你可看仔细了,我穿的是白色的衣裳吗?”
“是……”
“里外都是白色的吗?没有其他颜色了吗?”
“这……”
这可真是问住秋兰了。
她趴在地上,豆大的汗珠从脑门上落了下来,手心急出了一层密密的汗。
齐府的姑娘里,素来是二姑娘最爱穿白色,大姑娘连院门都不出,哪里有丫头去注意她穿什么颜色。
想到此,秋兰只能哆哆嗦嗦地改口道:
“不,不是白色……回大姑娘的话,奴婢看错了,不是白色的衣裳,是鹅黄色,就是大姑娘往日里穿的衣裳。”
“往日里穿着的鹅黄色衣裳?”
“是……”
呵,我听罢笑了笑,心里大概明白了,昨日怕是的确有人看见我了,只是可能没看真切,而且看见的那个人也不是秋兰;只是今日的这个局,倒是有人有意想要栽赃陷害于我。
我转过头去扫了眼谢氏,看她现下正在眼巴巴地瞧着我,只是看我突然转过头来看她,反而心虚地挪开了眼。
我心下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