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鹊边说边蹲下身去,轻柔地将盆子放在了我的脚边。
“这里面加了黄芪、红花、当归、桂枝、茯苓,活血的,对身子好。”
“嗯。”
我除却鞋袜,轻哼一声,抬起脚,缓缓浸入水中。
温暖的水气弥漫开来,原本紧绷的神经也渐渐有了些许松弛。
这几日走了不少路,连燕儿都在抱怨脚底磨出了水泡,可我却像个没事儿人似的,令喜鹊暗暗称奇。
“呼……”
燕儿长吁出一口气,在一旁也跟着坐了下来,自顾自地倒上了一壶凉茶,托着腮,眼神儿滴溜溜地直转。
不多时,她凑近了一些,看着我说:
“大姑娘,您是不知道,今日楼里好生古怪呢!”
“哦?怎么了?”
我用脚划着水,歪着头看向燕儿,回应道:
“可是出了什么事?”
燕儿点了点头,拧着眉,沉吟着说:
“方才啊,我跟着钱掌柜去后院挑车马时,发现有个人总是偷偷地盯着咱们瞧,但等我回头看,竟然没有人!您说怪不怪!”
“嗯?”
我挑起眉,看着她,听着她细细地往下说。
“于是,我留了个心眼子,在后院经过回廊时,故意带着钱掌柜悄悄地绕了路,就想着有没有可能在一拐角处猛地一回头,把这个人给找着,结果,您猜怎么着!还真让我给找着了!”
“哦?”
我有些惊讶,侧过头去,追问道:
“那你可看清楚那个人的相貌了吗?”
“那是自然啊!”
燕儿仰起头,自信满满地说:
“那模样分明是上次送酒膳的那个小二哥,我一眼就认出来了!”
“小二?”
我沉吟着。
小二吗?
我划水的脚不由得顿了一下。
怎么会是小二呢?钱掌柜需要刻意做动作给小二看?
不对。
我暗暗地摇了摇头,心中的疑虑愈发深了。
我继续划着水,看着燕儿托着腮,嘟着嘴,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不禁想起了另外一桩事来,于是,示意喜鹊擦干了脚,踏上鞋袜,趁着喜鹊出门倒水之际,我看着燕儿认真地问道:
“关于韦十七,你怎么想?”
“啊?”
听到我突然提到了韦十七,燕儿大大的眼睛眨巴眨巴。
“嗯,南康郡王家的韦十七郎,你怎么想他?”我淡淡地问道。
“姑娘……怎么突然说起他了。”
燕儿嗫嚅着,白嫩嫩的小脸蛋上泛起一抹嫣红。
“那小子怕是对你有些意思,只是南康郡王家的门第高深,我……我怕是护不住你的,你可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轻声说道。
“嗯……”
燕儿听了我的话,低头不语,脸上的神色隐在阴影下,看不真切。
许久,只听她轻轻地说了句“知道了”,之后,便垂着头跑开了。
我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心中不免有些担忧,但有些事情,早点说开总是好的。
若她非要争一争,那我自然会帮她争这一争,但在门第之下,很多事情无异于以卵击石。
只是有些决定,还是要让她自己下才好。
我抿了抿唇,心下不免有些力不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