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险,若是晚走一步,咱们就被关在城里,出不来了。”
燕儿轻拍着胸口,在我身旁幽幽地感慨着。
“谁说不是呢?”
我悄悄地攥紧手中的纸团,用力一捏,纸团瞬间化为漫天的碎片,随风飘散在尘埃中。
我不着痕迹地松开手,落下帘子,淡淡说道:
“咱们走吧。”
“喏。”
得了我的吩咐,张叔挥着鞭子,再次驱赶着骡车朝南奔去,身后的城墙逐渐消失在视野里。
“姑娘,咱们这是要去哪儿呀?”
燕儿很是兴奋,一路上唧唧喳喳地问个不停,我似乎被她所感染,心情也渐渐地轻松了下来。
“姑娘,咱们这次是去灵泉乡哩。这一路上,有两个休憩点,一个在高平乡,一个在杜盐镇。若是车程快的话,可以只在高平乡稍作休憩,而后从杜盐镇西边抄小路赶往灵泉,明日亥时就可以到庄子上喽。”
张叔坐在骡车上,一边挥舞着鞭子,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晃晃悠悠地回着燕儿的话。
“哦?张叔,那这条路程,有多远呀?”
“好远好远哩,只怕是你这姑娘长这么大第一次出这么远的门喽。”
“阿叔莫要看不起人,我可走过比这更远的路呢。”
“哈哈哈哈,是不是哦。”
张叔仰天长笑,一声短喝:
“坐稳了,我要催这骡儿快快走了哩。”
说罢,他鞭子一挥就落在了骡的屁股上。
“驾——”
吆喝声在丛林中显得格外的清晰。
清冷的月光照在林间的小路上,泛起淡淡的白光,两旁的树丛中还不时传出几声蛙叫、蝉鸣,和动物们发出的窸窸窣窣的声响,显得愈发诡秘。
浓雾渐深。
骡儿开始打着蹄子,怎么都不愿再拔足狂奔了——
张叔倒吸口凉气,看着这只执拗的骡子,心下不免生出几分懊恼。
“你这骡儿,咋主意这么多哦,就是不肯走了嘛。走累了,要休息了吗?”
他不耐烦地自言自语着,拼命地挥着缰绳驱赶着骡子。
但不论他怎样催促,那骡儿就是慢悠悠地晃着,怎么都不肯奔了起来。
弄得他也没办法,只得探出身子,尴尬地向车内问道:
“姑娘,咱们今夜怕是赶不到高平乡喽,不若在路边的道观里寄宿一宿可好啊?”
我轻轻笑了。
“嗯,听张叔安排。”
他得了令,连忙变换了小道,朝着前方不远处的一座道观驶去。
“终于到了。”
张叔驶停了车,拍了拍手,翻身下去,快步走到道观的大门口,只见门口的牌匾上龙飞凤舞地写着三个烫金的大字:
“文殊观”
“好名字!”
他整了整衣裳,端起笑容,轻轻地拍了拍门。
……
无人回应。
再拍门,观里的烛火忽地一下,全灭了,透露着古怪。
“咦?”
他顿感困惑,挠了挠头,驾着车又往前方赶去。
再过十里,路旁又出现了一座道观,他停下车,上前去拍了拍,与之前如出一辙,也都灭了。
“这是咋回事嘛?”
到了下一处道观……张叔还想去叫门!
却被我叫住了。
“燕儿,走,咱们去问,张叔留在车上。”
我轻声吩咐道。
“喏。”
张叔摸着鼻子,有些戚戚焉的样子,今夜的事着实有些令他摸不着头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