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时分,天色已然昏暗,顾府正门被几名奴仆打开,长乐公主面颊被酒气熏的微红,由侍女搀扶着走出顾府下了台阶。
要上马车时,回身对着恭送她的顾家夫妻道:“……顾大人可千万记好了,三日内齐顾两家婚事必须定下,一月内筱儿要嫁入顾府。”
顾旭林微微躬身,垂首应道:“是,公主放心。”
目的达成,长乐公主心中满意,也不欲将未来亲家得罪死了,她放缓了声音,道:“顾大人也放心,本宫是极其讲理之人,今日实在是见不得爱女在家伤心,才出此昏招,以后筱儿嫁进顾家,只要她过的好,本宫绝不插手顾府家事。”
长乐公主无奈的笑了笑,一副慈母模样:“我家筱儿的出身在京城众多贵女里也是独一份的尊贵,若不是她喜欢,本宫又拗不过孩子,今日也不会刀刃相逼。”
话里话外又是威逼,又是利诱,顾旭林心如止水的听着,直到齐国公府的马车走远,才收回视线,缓缓挺直了腰背。
他轻声对一旁的妻子道:“去备份厚礼,明日一早,随我去卫府告罪吧。”
“老爷,”李氏小声道:“可要告知然儿?”
“……不了,”顾旭林长叹一声,“等把卫府的亲事退了再同他说。”
………………
齐府马车上,长乐公主似在顾府喝醉了酒,身子歪斜的靠在自家驸马肩头,嗔怪道:“齐郎今日为何一言不发?”
齐世子道:“殿下自有主张,臣无需多此一举。”
他坐的板正,肩侧的妻子几次欲歪倒都不曾伸手去扶,连眉头都没动一下。
长乐公主抬眸去瞧他冷硬的侧颜,只觉得郎心似铁,她捂了十几年,连儿女都要成婚了,还是没捂热。
如今连他们长女的婚事,他竟也无动于衷。
长乐公主生来尊贵,性情被惯养的骄矜蛮横,偏偏对他一腔柔情,因为喜爱他,连带着对齐国公府一家子都爱屋及乌,换来的却是这么个不冷不热的婚姻。
人人都道她一生活的肆意,从没有得不到的东西,可谁又知……
长乐公主心中冷笑,或是不甘,或是怨怼,她探手掰过身侧男人的脸,仰头凑了上去。
齐世子伸手欲抵住她的肩制止,被长乐公主握住手腕十指相扣。
她似醉的一塌糊涂,唇齿交缠间,借着酒意呢喃低语:“当年是我错了,可事情都已经过了那么久,郎君放过我吧,莫要再记恨我了。”
………………
第二日天色蒙蒙亮,顾府侧门驶出一辆刻有顾氏族徽的马车,直奔忠勇侯府而去。
卫含章如往常般去静安堂给江氏请安,才踏进院门,周嬷嬷便迎了上来,冲着她笑道:“九姑娘来的不巧,一刻钟前老夫人那边遣人来唤,二夫人现下去了主院。”
“祖母遣人来唤?”卫含章一愣,道:“可有说是什么事?”
周嬷嬷微微摇头,小声道:“来的是老夫人房里最受重用的吴嬷嬷,口风紧的很,不曾透露什么消息。”
侯夫人柳氏年纪大了,喜爱清净,早在几年前就免了几位儿媳的晨昏定省,只每月初一十五前去热闹一下就行,这一大早的唤江氏过去,必定是有要事。
卫含章眉头紧蹙,难道是知道江家人已经到了京城沦为阶下囚,来寻江氏这位儿媳妇的错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