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心柔本是没有死志的,就算教坊司里的日子过的再苦,她还是坚强的活了下来,只要活下来,就总有希望能有重见天日的时候。
偏偏,这位负心郎的出现,不知道说了什么,或者做了什么,叫她……
卫含章摔下手中的茶盏,怒喝:“给我说实话!你当日在教坊司,究竟对柔娘做了什么?”
她突然的发怒,叫众人吓了一跳,对面的卫含苏肩膀都缩了缩,唯恐被人留意,只有梅姑不疾不徐,拿了个新茶盏,给主子重新续上。
顾昀单定定的站在那儿,久未吱声。
见族兄被逼迫至此,顾昀然微微上前一步,正要开口相劝,被卫含章一眼扫过去,顿时呆立原地,止住了话头。
卫含章眸色冰冷至极,道:“我瞧着那日教坊司里客人不少,总有些人见过事情原委,你现在从实告知,我看在柔娘对你一片真情上,不为难你,若是你敢说假话,他日我自己查出实情……”
言至此处,她微微一笑,道:“虽然太子妃不掌政权,但你信不信,你的前程,也就是我一句话的事儿。”
有大靠山不用白不用。
前程对一位寒窗苦读的学子来说有多重要,她的这句话显然直中命门,顾昀单掀眸瞧了过来,艰涩的动了动唇,道:“我年初便来了京城,赴了许多诗会,结交了不少各地书生学子,那日我受几名好友相邀去京城教坊司见识世面……”
他顿了顿,艰难道:“他们说,教坊司里有许多家中父兄犯了错的高门贵女倚楼卖笑……近期来了几位江南犯官家眷,比京中贵女更添几分风韵,说带我去尝尝……”
‘啪’的一声脆响。
梅姑不知何时走到顾昀单面前,顺手便掌了他一耳光,口中倒还算客气,面不改色的淡淡道:“我家姑娘当面,还请顾公子好生说话,污言秽语莫说出来遭了贵人耳朵。”
“是,”梅姑是习武之人,这一掌的力度不轻,顾昀单被一妇人当着兄弟好友的面掌掴,唇角痛到微微抽搐,却连捂脸都不敢,涨红着面继续道:“……我进教坊司前,不知柔娘在里面。”
忆起当日,他眼眸带了些泪意,猛然闭了闭眼,“逼死柔娘并非我本意,只是……只是她性子太烈了。”
“闲话少说,”卫含章不耐烦见他流鳄鱼的眼泪,冷声道:“直接说,当日都发生了什么?”
旁边一同进来的顾昀然和赵俊生显然也不知道当日发生的事,早已听的入神。
顾昀单定了定神,难以启齿道:“那日带我去教坊司的四名好友里,有三位都曾是照顾过柔娘生意的恩客,我们入了包厢,他们叫来了几名妓子,其中一个就是柔娘,她见到客人里面的我……”
卫含章赫然起身,眼睛不由自主的瞪大,做梦都没想到曹心柔当日遇到的会是这么个境况。
她甚至想过,是顾昀单知道前未婚妻成了官妓,特意上门羞辱,也没想过……会是这样。
“她见是我,除了最开始时微微怔神外,很快恢复如常,并不同我相认……”顾昀单双拳紧握,似痛苦不已,悔恨道:“我当时也懦弱,觉得若是叫好友们知道这么个官妓曾是我的未婚妻乃奇耻大辱……”
卫含章动了动唇,却连催促他继续说都开不了口。
她的柔娘,都经历了什么啊。
“后来,几杯酒下肚,那几位好友手脚愈发不规矩,开始脱妓子们的衣裳……”言至此处,他记起梅姑的那一巴掌,谨慎的收敛后续话语,道:“柔娘不堪当我面受辱,选择夺窗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