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子言大气不敢喘:“儿臣不敢。”
“寡人看你是敢得很!”永安帝把那张纸扔在了郑子言的脸上。
郑子言不敢躲,也不敢捡起那张纸:“父皇,儿臣,就是不甘心。”
“你不甘心?”永安帝怒极反笑,“你是寡人的儿子,锦衣玉食,有什么不甘心的?”
“您扪心自问,当真没有一点点偏心吗?”
郑子言见事已至此,没法收场,索性抬起头,和永安帝对视。
“郑关月不过是一个侍妾生下的,您却偏偏更重视他。
一有什么事情,都是交给他去办,为什么?是儿臣不够资格吗?
明明儿臣才是正统啊!”
永安帝握着茶盏的手紧了紧:“说完了?”
“儿臣满腹委屈,说不完!”郑子言嘴唇颤抖,这也是他第一次这样和他的父亲,西戎的帝王说话。
“人人都说儿臣是个废柴,郑关月那厮,连争都不屑于和儿臣争。
证明自己,儿臣有错吗?”
室内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永安帝饮尽剩下半盏茶水,起身走到郑子言面前。
“你和寡人,实在太像了。
你只看到这个位置上的无上权利,却不知背后的苦楚啊。
你可知,为什么寡人膝下,只留你们两个?”
郑子言愣愣地看着自己面前的地板。
其他的兄弟年纪一到,就赐了封号,迁去自己的封地。
只有他和郑关月,留在了京城。
这也是为什么他觉得,自己有和郑关月一较高下的资本。
“老大是储君,还有很多要学,要看,唯有你,寡人是舍不得啊。”
永安帝的手背在身后。
郑子言一震。
“爱不得,怨憎会,求不得。
等你坐上这个位置,就知道,处处都是掣肘。
老大不和你争,不是不屑,是因为你是他的弟弟。
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懂,偏偏背后有一个有力的母家。
即使兄弟离心,他也不会随随便便对你下手。
待寡人百年之后,你就可以想如何,就如何,不愁吃穿,世代袭爵。”
永安帝把自己的手重重往郑子言的肩膀上一按。
“子言,路,走窄了啊!”
郑子言浑身一僵。
——子言。
父皇多久没有这么叫过他了?
好像就是自己为了和郑关月争一争,与还是还是太子的周霆琛联络的时候。
父皇他,早就知道了!
可是为什么不戳穿?
“为什么?”郑子言问。
永安帝收回了手:“你要争,寡人就让你争。”
随即语气陡然一变:“可不是用这样的方式。
你只是想和老大一较高下,却偏偏拿整个西戎做了赌注!”
永安帝瞟了一眼地上的纸,骂道:“不成气候。”
郑子言嗫诺半晌,再也说不出一句其他。
“三天时间准备,迁去天武州。
无诏,不得入京。”
最后一句话,永安帝说得极慢。
护卫一左一右地跟上,离开了茶楼。
郑子言依旧跪在地上,袁二想上来扶,却被他赤红的双眼吓了回去。
他调转身子,朝永安帝离去的方向,行了一个叩首大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