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到眼睛睁累了,酸涩的流出眼泪后,累极了,他才会堪堪睡上那么一两个时辰。
每每都是被噩梦所惊醒。
不止一次,他抱着枕头,想要这样去找温白芷。
伏在她的肩上,把自己对她的一切思念与爱意都和她说明。
但他不能。
也不配。
三天的时间对他来说像是拉的格外长。
出发的那天早上,平安进来帮他收拾细软。
因为是代表朝廷办事,他需要整理好自己的仪容,换上得体的官服。
三天来,第一次坐在镜子前的司玖,看到了自己如今的面貌。
憔悴,虚弱,苍白,瘦削,枯木 。
但他是太监,他无法长出胡子来。
不然这三天下来,他定是下巴长满了胡子。
他太虚弱了,手都抬不起来。
于是他让平安替他梳头。
看着镜中的平安,站在自己身后,他又想到了那日的温白芷。
自己今日就要离开了,自己是不是应该去和她道个别。
不管她如今对自己是什么态度,他都想去找她,最后再看看她,和她说一声再见。
至少,说了这个再见,在他心里就有了处栖息地。
他会觉得,真的会有人在这里等着再见他。
感情最终战胜了理智。
司玖因过于无力,在平安的搀扶下,走了许久,才走到温白芷的屋外。
他紧张的整理着自己的衣服,拍拍自己的脸颊,试图让脸颊上有些许红润,不能这么惨白的,再吓到她,让她担心。
可平安上前敲门后,发现久久没有人开门。
他担心是否出了事,便说了声抱歉,径直推门进去。
却发现屋子里早已无任何人影。
甚至是一开始他送过来的几口大箱子,本来都摆在屋子里的,现下都不见了。
她走了。
这个想法骤然在司玖脑海中冒出来。
她走了。
她终于还是对这么没用的自己失望了。
走了好,走了好。
司玖转身往府外的马车处走去。
走了好。
他本就是个无根的人,无法给她任何常人能轻易给出的幸福。
他又是这么身体孱弱,将来都不能陪她到很久。
左右他也要去晋州了,他突然觉得,或许就死在晋州也没什么不好的。
平安紧张的守在他身后,看着他脚步虚浮的往外走。
又看到司玖不要任何人搀扶的上了马车。
直到队伍出发的时候,平安都没听到司玖说一句话。
明明他看着那么不好。
队伍行驶了一盏茶的功夫后,温白芷从队伍最后来到了平安这里。
平安是跟在司玖的马车旁的。
一看到温白芷出现,平安就如同看到了救星一般。
他将司玖早上去找她,没看到她,又失魂落魄的离开的事告诉了温白芷。
甚至是从出发到现在他都没听到司玖说一句话。
他无数次想上车内看司玖的情况,但又知道他不喜人接近,都忍了下来。
温白芷一听不对,她也觉得司玖肯定是会出事。
她跳上马车,掀帘进去的时候,嘴角有血迹,早已晕过去不省人事的司玖出现在她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