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行,你都会,那你把这块地割了。”何朵没好气地说道。不会干农活,在农民们看来就是百无一用的废物,这在何朵心里一直都是一个小小的结。
“那你还是要先靠自己嘛!好学生肯定得是德智体美劳样样过硬才行。相信自己,相信科学!何朵同学这么优秀,是吧?”李天赐笑的更灿烂了。
何朵撇撇嘴,不想再理他,转身继续割麦子。然而李天赐却并没打算离开,而是仔细端详着何朵的动作,叨叨道:
“用巧劲!力道跟着镰刀走,感觉割开麦子的一瞬间,手上力气的传递方向,顺着方向快速割下去!”
何朵无奈,只得硬着头皮干活。不过李天赐的话确实有些道理,这一次割下去,麦子较为顺畅地落入手中。
“哎,对啦,就是这样!嗯,但也还是不太对!要胆大,不要犹豫,一犹豫你的手劲儿就散了。”李天赐专注地说道。
“你说你这城里人,怎么连割麦子都会?还说的头头是道。”何朵好奇地问道。
“哈哈,我这也是现学现卖,这几天刚跟着青蛙他们学会滴!哎呀——”李天赐甫一大笑,嘴里叼着的麦秆掉了出去。青蛙、驴,是李天赐最要好的两个朋友,因为两人长相酷似青蛙和驴的样子,就得了这个绰号。
“呼——”何朵望着前方密密麻麻的小麦,长呼一口气,不再搭理他,埋头苦干起来。
然而没过几下,她的手法就又不对了。
“别太使劲,太使劲了你这镰刀要割到我啦!”李天赐正经不过三秒,又像平时一样吊儿郎当调皮起来了。
“那你还不闪开?当心我卸镰刀杀驴!”何朵不客气地笑怼了下。
“啧啧,好学生果然不好惹。可惜我这驴要是闪远了,只怕好学生的麦子割完得明天喽!”李天赐不以为然。
何朵叹口气:“唉,就现在这些,已经比我从小到大给自家割过的麦子要多得多了!”说到此处,不免又想起父母,语气里透出一丝伤感。
“哇,原来尖子生也是个娇生惯养的弱女子呀!”李天赐万万没想到,眼前这个平时不苟言笑的尖子生会突然没征兆地就忧郁了起来,连忙打哈哈说道:“好吧,谁让我热情善良助人为乐呢?”
说罢赶紧冲着不远处的两个男同学喊道:“青蛙,驴,你们赶紧过来!”同时还不忘指着其中一个同学笑呵呵地说道:“看到没,真正的驴来了。”
“滚你。”那个被唤作驴的男生瞪了李天赐一眼。
在两个男同学一气呵成的助力下,何朵的割麦任务总算顺利完成。李天赐笑嘻嘻“指挥”着好兄弟干活,自己则悠闲地窝在地垄根的树荫下,一边用空麦秆编着四不像的玩意儿,一边煞有介事地感慨人生。
“啊,金色的麦浪!
“啊,炙热的大地!
“啊,有趣的尖子生!
“啊,有才的我!”
……
经过几个小时的忙碌,焦灼的割麦子任务终于圆满结束。何朵揉着酸痛的腰,摩挲着沁满汗水的红通通的双手,唏嘘不已。从小到大,第一次吃这么大的苦,爸妈舍不得她干的活,如今在别人家全都干了,不禁百感交集,越发思念父母。
等学生们冒着热气、带着一身臭烘烘的汗味挤到老师家的院里时,已经临近下午两点。院里已经摆好了两桌饭菜,饥肠辘辘的学生们没等手清洗干净,就纷纷急不可耐抓起馒头狂吞起来。
这是何朵两个月来吃到的最香的饭。不止是因为肚子里饥火难耐,更因父母长期不在家所致。每次周末回家,何朵要么在奶奶家或者二婶三婶家随机蹭饭对付,要么就自己蒸点馒头,炒一两个咸到落泪的菜果腹。老师家的菜虽然只有土豆丝和肉末豆角,以及腌萝卜、腌青茄这些家常咸菜,但吃起来就是贴胃舒坦。
热腾腾的馒头几乎入口即化,还没细嚼便已飞进肚中,淡淡的香甜充斥在唇齿之间,极大地抚慰了委屈多日的五脏六腑。一个馒头刚下去,盘里的菜已经见底,何朵和其他几个吃得慢的同学一样,就着水干啃完第二个馒头。
实在是馒头已经吃完,而很多人也都“住嘴”了,要不然她还能再吞下一个馒头。
“肠胃幸福了,心就幸福,今天这场活没有白干。”
回校路上,何朵满意地“总结”道。不过如果再让她来割一次麦子的话,她宁可不吃这顿饭菜,也不要再来了。
纵使酷暑难当,夏天依然是农民们最兴奋的季节。作为全家人辛苦一年的希望,麦子的丰收意味着一家老小的丰衣足食,意味着安泰温饱下的昂首挺胸。即便只是粗茶淡饭,这种可以亲自握在手里的安全感,就是农民们坦然行走于天地间的最大底气。
“亲爱的大山,我一定会靠自己的努力走出去的,一定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