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度回到焦城,一夜之间物是人非。等何朵和秦风从派出所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又一个新的夜幕。
“如果不是你一直拖着不愿意发展,我现在就真的成了核心人物了。”两人坐在步行街的长椅上,望着眼前的一切。不到二十四哥小时,却恍若隔世。
“是你命好。万一网没有提前散,而是真到了你上去以后,那时候洗都洗不清了。我现在也真是后怕,我居然后来就真的决定帮你做成功了。还好还好!”秦风拍拍大腿,吐出一口长气。一年多了,他从未向今天这般轻松。
“那也是因为你过程中一直有意拖着速度,其实一切都在你的计划之中。”何朵说道。
“算,也不算,运气吧!要是我去年没有心软,一个人都不发展,不就更没这些事了吗?”秦风笑道。
“那是因为你不忍心看我太惨啊!哥,说真的,跟你说谢谢两个字,太轻了。”何朵说完,头轻轻靠在秦风肩上,眼泪顺着眼角无声滑落。
“该交代的我们也都交代了。就咱俩的身份,对上面知道的太少了,对他们也没太大帮助。人家警察不都说了吗,迷途知返,为时未晚,好在没有酿成大错。”秦风握住何朵的手,温柔地说道。
“嗯。”何朵不再说话,她怕再开口,秦风就会听出来自己又哭了。
“今天我们就堂堂正正做一次焦城人,四处走走。你还想看看哪里,我带你转转。明天一早,咱们回家。”
“不看了。错的事情,看再多眼也对不回去。”
火车鼓噪着轰隆隆的汽笛声,毫无感情地飞驰在广袤大地上。这辆曾经承载了何朵全部梦想的列车,如今却像失意的丧钟,不断提醒她梦碎的事实。虽然不想引人注目,泪水却总是没出息地渗出眼眶。何朵偶尔也会纳闷,连续哭了两天一夜,整个脑袋都疼的不成样子,眼泪却如决堤的洪水般,竟然没有流尽的趋势。
她像个没有骨头的羔羊,全程靠在秦风的肩膀上,哭累了就睡,睡醒了接着哭。秦风不断地哄着她,偶尔说些连自己都笑不起来的笑话,默默打发着最后的时光。有那么几段零碎的时间,两人相拥在一起,沉沉睡了过去。只是绿皮火车的硬座实在难捱,两个人醒醒睡睡,归程走的是甚是坎坷。
可即便如此,何朵却异常留恋这最后的时光。她恨不得列车永远不会有终点,因为只要车子一停靠,她就不得不面对残酷的现实。这个冷酷的、让她厌恶的世界,就像个张开爪牙的妖怪,正在终点阴笑着等待她的到来。
“多希望火车没有终点,我们永远不用下车。”已经到了魏州境内,何朵心里苦闷不已。
“生活终究要面对,逃的了一时,逃不了一世。还不如让自己尽早出来,早点了结。”秦风温柔地说道。
“真的回不去了吗?我还是不愿意相信。”何朵撇了撇嘴,眼泪第无数次滚落下来。
秦风轻轻握着她的手,坚定地说道:“相不相信,这都是事实。”
“不是有句话说,‘强烈的愿望产生奇迹’吗?那我拼命想,持续想,是不是只要我够诚心,希望就还会有?也许我还没到学校,就接到美阳姐电话了。”
秦风看着得了癔症般的何朵,心一横,语气严肃起来:“何朵,你听着,这辆火车是你最后的过渡,你有多少埋怨多少不甘,现在都可以发泄。但是一旦火车到站,你必须梦醒!而且,你记住了,我只陪你走到现在。等你到了学校,我的任务彻底结束!从此后我会从你世界里消失,这辈子只怕都不会再见。所以,你要用最快的方式,让自己快速振作起来!”
何朵面无表情地看着秦风,此时此刻,她心里早已有上百句话可以回过去,到最后却狠狠甩出一句:“其实事到如今,你心里是开心的,对吧?”
“对。”秦风也回答的毫不客气。
“但是事态也超出了我的预判,让我压根没有准备的时间,没能及时帮你远离痛苦。”秦风淡淡说道。
“你能陪我走到现在,早就已经不耐烦了吧?”何朵笑了笑。她何尝不知秦风是有意说硬话,只是为了让自己能够早点独立。可她依然接受不了。
“无所谓耐烦不耐烦,这是我自己选的路。选择了,我就会认真的走完。”秦风一眼就看出何朵此刻的无限失落,却不得不继续放狠话。时间紧迫,他已经没有心软的余地。要让何朵快速振作起来,他必须快刀斩乱麻,断了她所有的念想。
“你就是不耐烦,其实你早都厌倦死了,我知道。”何朵坐直身体,明知秦风是故意的,语气依然不可控地冷峻起来。“你恨不得现在就彻底消失,让我这辈子都见不到你。此刻你坐在我身边,估计也早已是身在曹营心在汉了。”
秦风看到何朵爆出来的战斗气息,心里反而高兴,越发毫无感情地说道:“随你怎么想,都没关系。我还是那句话,火车一到站,一切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