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传笺蹙眉愈深,“你,吃饭还是去挑事?”
“都不是,给你出气去。”话落,一撩帘先走了,陈传笺嗖一下跟了出去,支使着婆子去叫峰叔,一路絮絮叨叨,听到最后,周霜烦了,噎了一句:“这么多话,晚上没人处又不见你说——”
陈传笺脸一红,立即闭上了嘴。
身前,周霜脚步有些轻快,心里又愤愤的:这府里,至少还姓周!不姓陈,更不姓白!
白洛是下了血本的。
当然,她不可能抛头露面,只能是平靖侯在外头张罗着。自从自家女儿与周霜的婚约定下后,平靖侯就带着自家厨子开始穿街转巷,只要是周霜吃过的酒楼,挨个逛了一圈,纡尊降贵地请教菜品秘诀,管用不管用的全部学了一通,现在畏仙居小厨房里的这个厨子,就是当年跟着平靖侯跑细了腿的那一位。
今天这几个菜,陈传笺站在桌边拿眼一打就知道白费了心思。
周霜又嘴刁又嘴毒,爱吃的,不爱吃的,都说不爱吃,除了陈传笺这位同他一桌吃了两年饭的人,旁人很难琢磨他爱吃些什么。平靖侯虽然把周霜吃过的馆子都翻了个遍,但问题是周霜去吃馆子也是别人请客,请客的小心翼翼地揣摩着周霜的口味,多都是呼啦啦地只点贵的不点对的,摆上一大桌子,周霜其实动不了几筷子。平靖侯的厨子纵然是学了个遍,但也不能从中分辨出周霜的爱好来,譬如今日桌上那盘芦蒿,那便是周霜怎么也看不上眼的,在陈传笺跟前抱怨了百八十次,嫌弃有一股泡久了的陈腐味。
果然,周霜闲闲散散扒拉个两筷子,不是嫌清淡就是嫌不新鲜,横鼻子竖眼地难以下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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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洛是个有眼力界儿的,坐在旁边殷勤地夹了一筷子,正要放在周霜碗里,就见周霜的眉尖挑了一下,那只在空中的手顿住了,转而放在了自己面前的盘子里,道:“我父亲是好吃之人,选的厨子手艺尚可,在京中各大酒楼都学了些,既然不合世子的口味,回头让他再勤勉学些别的菜——”
若说在此处打住,则刚到分寸,不显得那么刻意,但偏生小翠这奴婢有些胆大,竟然在白洛后接嘴道:“世子可不知道,小姐真真是上心呢,这些菜可都是一家家去求来的——”说到这里,哗啦一声,周霜直接撂下了筷子,缓缓道:“绿瑞,掌嘴。”
掌嘴?
陈传笺愣了一下,低声道:“少爷——”
“让你打你就打,哪这么多事?”
屋中一时寂静,打狗也要看主人,新婚之夜世子不在世子妃处歇息就够惹人非议了,而头一次吃饭又掌了世子妃身边大丫鬟的嘴,这传出去,怕是白洛脸上不好瞧,所以陈传笺犹豫了一下。
“怎么,现在府里是添了个祖宗吗?我都支使不动你了?”周霜长身而起,“既然如此,那我就亲自打,横竖我惯不畏人言。”话音未落,就听到啪的一声,只见白洛狠狠给了小翠一巴掌,厉声道:“世子说话,有你插嘴的份吗?平日里纵着你的小性也倒罢了,世子面前岂容你张狂!”说罢,对周霜福了福,“妾身管教不力,甘领……”后头几个字还没说出口,周霜就撩袍子出了门,一边走一边吩咐峰叔,“你把院里的墙角都给我挖一遍,绿瑞你去盯着,掘地三尺也给我挖出来。”
白洛刷一下白了脸,身子忍不住摇了摇,但脸也变得极快,瞬间平复了心情,小心翼翼地道:“夫君这是——”
周霜冷哼一声,伸手取了瓶里那枝枯桃枝,本想一撇两段,但却发现坚硬似铁,便随手递给了身后的小厮,声音凉得像腊月里的冰锋,刮得人背后寒意四起,“我看世子妃是忘记了……太子是怎么死的,再敢在我这宅子里动手脚,今日这一耳光便是会落在你的脸上。”
陈传笺忍不住撇撇嘴,心里既舒畅着,又替白洛可惜,何必呢,甲之蜜糖,乙之砒霜。
周霜带着人在畏仙居里折腾了一个时辰,零零碎碎地刨出了四五块石头,直到陈传笺瞧着花镜进来逛了一圈,这才低声提醒道:“世子,时间不早了,明天还要去铺子里——”
周霜自然是听得懂的,连个招呼都不打,带着人抬脚就走,白洛小心翼翼地跟着身后相送,只是送到了门口,都没见周霜回一下头。
顿时,心里立了一座雪岭一般。
“小姐——”小翠畏畏缩缩地唤了一声。
“滚。”
……
一直以来,周霜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