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村子的柳莲儿，一个人去了城里。

无依无靠，也没有亲戚可以投奔，便和其他流浪汉一样，睡在又脏又臭，周围满是垃圾的漆黑巷子里。

天气渐渐转冷，她的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薄的旗袍，和那些来来往往，大衣棉袄的路人显得格格不入。

这件衣服，是阿娘亲手给她做的，很合身，也非常喜欢，如今也成了她唯一的念想。

绕过一地的垃圾，她选了一个靠墙的位置，然后蜷缩着身子，睡在冰凉的地板上。

在她右边，有一堵一米来高的矮墙，可以为她遮挡一些风寒，另一边，放着一排装满浑浊液体的泔水桶，不时散发出酸臭味。

将一份报纸打开盖在身上，随着一股子寒风吹过，柳莲儿被冻的浑身瑟瑟发抖，双臂抱紧身子，来回搓动胳膊取暖。

“女娃子，你老汉儿和你妈呢？怎么不管你了？好造孽哦。”

睡在柳莲儿对面，一个蓬头垢面，脸上有块很大的黑色胎记的大叔，看到她是新面孔，便上来搭话。

并且好心的，把自己一条多余的被子给了她。

“我父母不见了，我也在找他们。大叔，你认识我吗？你认识我的家人吗？”

柳莲儿抓紧大叔的胳膊，眼神急切的询问道。见大叔摇了摇头，她便有些失落的低下头，不再说话。

接过散发着油味和臭味的被子，柳莲儿说了一声谢谢，毫不嫌弃的披在身上。

大叔是一个人，孤苦伶仃的活在这个世界上。他父母都死了，没有孩子，因为脸上的胎记，和身体有病，总是散发着恶臭。

用父母留给他的钱，讨了个老婆，还跟别人跑了，顺便还骗光了他治病的钱。

一次乞讨，因为撞到了有钱人家的太太，还被打断一条腿，成了一个瘸子。

平日里，有些路过的善良的人，会看他可怜，买上一笼包子送给他，或是给上一块面包，再或是剩菜剩饭什么的。

也全靠大家的救济，他才得以活到今天。

咕噜！！！

已经一整天没吃东西，只喝了几口水渠里的脏水，柳莲儿的肚子叫了一声。

闻声，大叔笑了笑，转过身，从身边的一堆塑料袋里，翻找出来一块硬邦邦的烧饼。

望了望自己又黑又脏的大手，找来一张干净的卫生纸，包着烧饼递到了她的面前。

阿娘生前教过她，别人给予帮助时，一定要说谢谢。再有能力的情况下，还要回报对方，或者是帮助对方。

“你脑壳上，有个脏东西。”

柳莲儿抬起手，帮大叔把头发上面，粘着的一个菜叶取下来。接过烧饼，感谢一声，抱起来就用牙使劲啃咬。

望着她狼吞虎咽的模样，大叔一脸笑意。见她被噎住，递给了她半瓶包谷酒，没想到柳莲儿一口就全部喝光了，酒量着实震惊到他。

这时，一股烤山药的香味从远处飘来，柳莲儿嗅了嗅鼻子，闻着气味就找了过去。

“妈妈我想吃烤山药！吃，吃大块滴，两块够吗？够了，谢谢妈妈，妈妈真好。”

一个穿着大棉袄，头上裹着一个红头巾，体型肥胖的大妈，正在卖力的大声吆喝。

望着香喷喷的山药，柳莲儿流出口水，站在摊位旁边一直观望着。

大妈见她长的很乖，想她一定是大户人家的闺女，就大方的掰了一小块给她，让她尝尝。

柳莲儿接过那一小块山药，即使自己纵然想吃，也还是忍住了，揣在身上，准备带回去给那个大叔吃。

然后顺手拿了一块山药，说了声谢谢，转身就跑。她并不知道，买东西是要给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