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点到十点，整整一个小时，战况没有丝毫进展。

被包围的敌人正大肆纵火，整条撒马街周边浓烟滚滚，警方布置的狙击手开了几次枪，能见度太差，都没能击中目标。

有警员操纵无人机进入撒马街深处，试图远程喊话和敌人谈判，但敌人的回应非常干脆，用专业的反无人机枪击落所有警方无人机，毫无谈判之意。

宋河很困惑，按理说敌人要么猛攻突围，要么喊话谈判，可整整一小时固守不出是什么意思？拖延时间有什么用？难道真觉得能永远坚守下去？

猜了猜，大概能猜到几种可能性。

敌人在紧急销毁据点里的情报文件，有些文件极其重要，命没了也得烧掉。

等待援军，帮他们共同突围。

吸引警方注意力，为其他友军争取撤离时间。

等待外交斡旋，国际层面或许会向当地施压。

有其他撤退路线，譬如紧急挖掘的地道。

敌人完全是敢死队，没打算活着出去，准备和军警们打到底。

可能性越想越多，宋河不再多想了，他倒是有指挥智能武器进行作战的能力，但涉及到这种警匪交火的情况，变数太多，他完全是外行。

会议室里很安静，只有学生们敲键盘的啪啪声，宋河坐在角落等消息，竟然有种煎熬的感觉，想必此刻撒马街附近的警员们更煎熬。

十点十分，新消息终于传来。

韦理群：“第一支快速反应部队提前抵达撒马街，坦克正在进入街道，爆破工兵准备从建筑群里炸出一条捷径，把部队快速穿插进去。”

宋河松了一口气，北非的部队是实打实上过战场的，打一小撮雇佣兵式的敌人想必十拿九稳。

但事态走向还是出乎他预料。

韦理群：“撒马街射出十余枚火箭弹，两辆坦克瘫痪，正动用主炮轰击敌人。”

韦理群：“敌人动用炸弹无人机攻顶坦克，被步兵火力击落。”

韦理群：“撒马街北街持续激烈枪战，双方互射二十余枚火箭弹，步兵动用重机枪压制，已确定击毙两名目标。”

现场视频更新过来，比之前警员交火壮观多了。

街道上浓烟弥漫，坦克朝着远处不停开炮，每开一炮便激起满街灰尘。

黄迷彩服和黄钢盔的士兵弯腰快速穿过街道，边走边朝远处扫射，肩扛火箭筒的士兵半跪在楼顶瞄准，一声刺耳的啸叫，火箭弹带着弧度飞出去，歪歪扭扭地击中远方的平房，火光烟尘齐爆！

打完火箭弹的士兵立刻撤退，几秒后远处笔直飞来一枚火箭弹，轰一声炸碎整个楼顶，街上的坦克立即调整炮口，朝火箭弹飞来的方向开炮！

枪声大作，满街子弹横飞，整个视频背景音全是远远近近的交火声，之前警方枪战打掉了四千多发子弹，宋河估计部队进场后每隔几分钟就能打掉四千发。

敌人火力猛得离谱，火箭弹打的非常专业，竟然能和部队硬刚，情况扑朔迷离起来，敌人真只有12个人？看上去几乎是120个人的火力！

韦理群：“多名士兵受伤，警员在包围圈外围巡逻，发现一名从下水道逃出的敌人，当场击毙。”

视频发来，路边一枚井盖掀开，浑身黏稠污秽物的人影正吃力地钻出，像某种恶心的怪物，几名警员举枪吼叫，怪物立刻拔手枪反打，镜头剧烈抖动，一阵急促的射击声，怪物被打烂在路边，墙上一道喷射状的血迹。

视频后半段，警员快速靠近，拍到了死尸的特写。

一个身材魁梧的金发白人，左眼被子弹射爆，身上防弹衣嵌满撞瘪的弹头，至少挨了三四十发子弹，绝大多数子弹没伤到他，只有一发穿眼的子弹要了他的命。

警员们把手枪伸进下水道，一通盲射，接着两个警员勇敢地跳下去，很快又爬上来，拽出一只巨大的背包，以及一把修长的狙击步枪，看样子走下水道出来的这位是个狙击手，或许他想跑，也可能是想从包围圈外射击军警。

宋河关掉视频，一阵反胃。

闭上眼之后，视频里的死尸特写还在眼前萦绕不去。

被乱枪打死的人类不像人类，看上去像某种牲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