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焦面色一变,当即转身拎起那个被砍断手臂的黑衣头目,往刑房拖去,不料却遭来那人的讽刺大笑。
“妄想!淳于焰,你不要妄想了……中了鹤羽惊鸿,无药可救……你就好好的享受一下肠穿肚烂而亡的快活吧。”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声回荡在花厅。
冰冷地掩盖了弥漫的血腥味。
震得几盏夜灯也疯狂地摆动了起来。
云川侍卫们全都变了脸色。
冯蕴朝淳于焰看过去。
只见他眼神幽黑,铁制面具下是什么表情,无从得知。
“冯十二。”
淳于焰突然唤了冯蕴一声,一只手按在她的肩膀上。
“劳烦……扶我……进去。”
男子低哑的嗓音缓慢无力,好似带着一层水汽,潮湿而软糯。冯蕴皱了皱眉,伸手想要拉开他,却察觉他指尖冰冷,心里不由惊了一下。
“世子还不快传大夫?”
“没用。”淳于焰冷冷弯唇,深深的呼吸一口,身子好像站立不稳,整个人压向冯蕴。
“他们一直想置我于死地,有这样的机会,如何会给我留下生的希望……鹤羽惊鸿,是云川罕见毒物……无药可解。”
冯蕴不知什么是鹤羽惊鸿,更不知道这毒药毒起来会怎么样,但眼前的淳于焰那嫣红的唇和赤红的眼尾,还有靠在她身上那微带颤意的身子,肯定是不正常的。
“叫你的侍卫来扶你……”冯蕴咬牙托着他,承受着他靠上来的力度,不明白这人为什么看着轻盈飘逸,压上来便沉甸甸一坨,死肉似的,太重了。
“仆女被我杀了……”淳于焰眼皮微启,“不喜欢臭男人。”
“……”冯蕴无话可说。
淳于焰比他高上许多,这么直挺挺的倚上来,就像大熊死皮赖脸地倚靠小白兔,简直是看得人眼睛痛。
“行行行,你别靠这么紧。我扶你。”
方才还在谈合作,淳于焰又恰好拉了她一把,免得她被利箭贯穿脑袋,事情虽是因他而起,但冯蕴也不好丢开他不管。
冯蕴吃力地将他扶到里间软榻上。
淳于焰身子倒下去,一只手突然搭在她的肩膀,勾住她往下一扯。
方才还虚弱无力的人,忽生的一股力量大得冯蕴无从抗拒更无从躲避,重重栽在他身上。
那张榻,正是当日冯蕴劫持他要粮的那個……
“淳于焰!”冯蕴惊觉不妙,撑着身子要起来这才发现挣扎不了,当即恼火的质问:“你不会这般小肚鸡肠吧?事情过去这么久,还想报复我?”
淳于焰没有说话。
女郎的气息喷在脸上,清晰的传达着她的怒气,可此刻却令他很是受用。
从那一天开始,多少个夜晚他都会回忆起在这张榻上发生的一切,女郎挑衅的笑,冰冷却美艳不可方物的眼睛,还有那玉质般柔嫩的肌肤贴近身子时带来的颤栗,无一不令他长夜难眠……
冯蕴为他带来了羞辱。
更多的,是一种无法宣泄的痛苦。
他的情绪好像从此被她封印在了那耻辱的一天,如同某种邪恶的力量将他的兽性唤醒。无声无息地占领他,折磨他,着魔一般反复地回忆,周而复始……
苦苦忍耐,又压抑不住。
“卿卿,你得对我负责。”
冯蕴对上他黑漆漆的眼,心惊不已。
淳于焰中的那个什么鹤羽惊鸿,听黑衣人的意思是无解之毒,必死无疑。
而且,还会肠穿肚烂……
冯蕴肉都麻了。
为了复仇,淳于焰要拉她一起赴死?
冯蕴尽量平静地安抚他,“淳于世子,不到最后一刻,不要放弃生命。我看你……尚可抢救一下的。你看这样好不好,我们花溪村有一个姚大夫,医术甚好,我让人去将他请来……”
淳于焰不答。
突然托住她的下巴,失神般盯住她的唇。
那眼神看得冯蕴毛骨悚然。
坏了,他要给她喂毒……
求生的本能让冯蕴激烈的扭动和挣扎起来。
“莲姬……”淳于焰不知回忆到什么,迷离的眼眸好像瞬间就温柔下来,手指捏住冯蕴,一寸寸往上移,好像是抚摸什么珍贵的宝贝。
“不要走,莲姬……你不要走……”
冯蕴很生气,“我不是莲姬,疯子,你看清楚。”
可此刻的淳于焰大概失心疯了,她说什么这人都听不见,一双眼睛可怜巴巴地盯着她,如同一条被人遗弃的小狗小猫。
“不要走!你不能不管我……”
“淳于焰。”想到他中毒,冯蕴压下一点火气,“你听清楚,我是冯蕴,你松开手,我让人来侍候你,帮你找个大夫,一定能治好你的。”
“你是。你就是莲姬。”淳于焰胸膛急促起伏着,那双雾气缭绕的狐狸眼里,带着坚定的光芒,语气听上去又恶狠狠的。
“你……怎可对我始乱终弃?”
“真是个痴情种。”冯蕴微妙地看他一眼,冷笑着讽刺。
“至死见不到你的莲姬一面,想想还有点可怜呢。只可惜……”
冯蕴微微一笑,“我有点同情心,但不多。”
声音未落,她便不客气地抬高膝盖,猛地顶向淳于焰的胯下要害。
淳于焰闷声呼痛,手背爆出青筋鼓鼓,喉头困兽般的喘息……
冯蕴扬起手,往他脸上扇去,“啪啪”两个大巴掌,打得他面具歪斜。
但中毒的淳于焰反应却极快,一只手飞快扼紧她,不管不顾地压过来,气喘吁吁地道:
“莲姬……你说过的,说过的……”
冯蕴看他整个人激动起来,嘴里一口一个莲姬,一时也搞不清这个人到底是疯了还是毒性入脑变傻了,左右环顾一下,拉过床头的一件衣裳便朝他披头盖脸地捂上去。
淳于焰唔一声,头被蒙住。
冯蕴死死按住他,速度很快地扯下他的腰带将他双手束紧。
“老实点,嗯?”
许是中毒的原因,淳于焰的反抗并不剧烈。
冯蕴看他如此虚弱,稍稍放心一点。
但要把一个大男人捆起来,还是累得她呼吸不匀,一身是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