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扭头朝林卓挤眼。
“还不快去看看。”
林卓拱手,“是。”
不肖片刻,林卓把衣裳拿来,姜大心疼得什么似的,带着冯敬廷去里间更衣。
冯蕴借口操心父亲,也跟过去候在外面,来回地踱步。
纪佑等人见状,都有点担心……
裴獗一言不发地坐着,稳若泰山。
“左仲。”
左仲默默上前,“属下在。”
裴獗道:“即刻派人去安渡,就说齐使大闹北雍军营,要本将陪同验馆,无法再前往安渡接驾,请太后治罪。”
冯蕴隔着窗户,看到左仲大步出去,微微扬了扬唇,突然回头问小满。
“我那金闺客快要用完了,得找来材料再配一些才好。”
小满听得一头雾水。
“金闺客?”
冯蕴轻笑:“我每日里用的脂膏……”
平常用的脂膏什么时候叫过“金闺客”这个名字?
看小满懵懂的样子,冯蕴轻笑一声,拉住她过来,细看自己的脸。
“你看我肌肤如何?”
小满看得嫉妒,“嫩得跟剥了壳的鸡蛋似的,艳羡死仆女了。”
冯蕴轻笑,“这便是金闺客的功劳。你们以为我用的是寻常脂膏吗?”
“不寻常吗?”
小满越发不解。
她跟冯蕴的时间其实不长,统共也才几个月,只知冯蕴喜欢自制脂膏,不爱去市面上买。当然,也是乱世底下,卖的也不全然都好,甚至有钱也不好买。
大满闻声,也让她挑起了好奇心。
“难不成女郎的脂膏还有别的妙处?”
冯蕴瞥她一眼,淡淡感慨。
“那是自然。我的命运,全靠它了呢。”
小满讶异不已,“女郎的命运,为何要靠它?”
冯蕴莞尔,轻抚着脸颊。
“你们有所不知,这金闺客,除去牛髓猪胰等寻常脂膏所用之物,还有一些秘方药材。用它涂脸,玉姿白皙,可以修容。用它涂身子……”
她低低一笑,欲言又止地道:
“个人妙处实不好提。但有一点,男子见之,必欲罢不能……”
小满还没有当面听冯蕴说过这样的虎狼之词,一时面红耳赤。
大满也很是吃惊。
女郎竟是用了这等神物吗?
冯蕴就像看不见她们的反应,越发妄言,“你们以为将军为何那般看重我?一个敌国女俘,没什么本事,单凭一张脸,便能得他独宠吗?”
小满:“将军原本就看重女郎呀。”
“没有原本,只因有它。”冯蕴轻撩眼眸,妩媚万分,语气带点叹息:
“这天下男子啊,重的从来不是哪一个人,重的只是色。”
小满若有若无,好像懂了,又好像没有懂,
“女郎,那我能用吗?”
冯蕴道:“当然能。只不过,初时会有些不适,你未必受得了。而且,这东西用上了,便要长期使用,不可间断的。”
小满好奇得受不了。
“我要用我要用。”
大满也羞涩地低头。
“求女郎赏赐。”
冯蕴笑着从袖子里取出一张黄纸,丝毫没有藏私的意思。
“这是方子,照着弄来材料,我教你们如何制作。但有一点,万不可外泄。”
“喏。”大满喜滋滋接过,双眼充满了感激。
-
冯敬廷掉了一回粪坑,又被冷水洗过一回,酒早就醒了,换衣裳出来,就听到冯蕴和小满说的这番话。
金闺客,他记住了这个名字。
在里间停驻片刻,这才慢吞吞走出来。
“十二娘。”
冯蕴好像这才发现他似的。
怔了怔,冷冷一笑。
“久违。”
冯敬廷眉头皱了皱。
在裴獗面前不是一副孝女模样吗?
怎么转眼,就变了脸。
“你怎么跟父亲说话的?难不成你……方才是故意做给裴獗看的?”
“不然呢?”冯蕴微微一笑,“要是让大将军误以为我是个不孝女,如何能按你的吩咐,笼络住他的心?”
她说的是反话,冯敬廷却听了个认真。
“十二娘,你对阿父有怨,阿父不怪你。可你如今能嫁得裴大将军,也算是阿父的成全……”
冯蕴冷笑。
“阿父是看我有几分价值,又想回来认女儿了?”
“我从来没有不认你。”冯敬廷的眉目里,隐隐含了几分无奈,“当初陛下不肯娶你,我们总得想别的法子联姻。你妹妹爱慕陛下,陛下也不曾拒绝……你当姐姐的,既已配得良缘,就不要再为过去的事情,计较了吧?”
冯蕴冷笑一声,来不及回答,就见裴獗从花厅那头走过来。
冷肃着脸,不见表情。
一直到走近她的身侧,这才轻轻揽住她,看着冯敬廷道:
“府君不是要本将同去鸣泉镇,验收议馆?”
冯敬廷咽回自己的话,朝他拱手。
“正是。”
裴獗:“府君请吧?”
“请。”
冯敬廷走在前面,见裴獗牵着十二娘慢行在后,一路出了花厅,还当宝贝似的扶她上马车,大有带她同去鸣泉议馆的意思,心下很是震惊。
裴阎王杀人饮血之人,恶名在外,谁不知凶悍残暴?
他竟对十二娘如此关爱……
果然,那金闺客,是至宝。
要是阿莹也有,何愁萧呈不为她倾心?又何愁家族荣焉,齐国江山不尽在掌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