鳌崽喜欢他,这是谁也无法取代的,阿舅也不能,他决定往后对鳌崽要更好一点……
冯蕴其实是在没话找话。
装着不经意的样子,打诨几句,这才看向唐少恭离去的方向。
“方才那个人是谁?”
裴獗俊脸无波,眼色冷淡,“丞相府的食客。”
冯蕴问:“那他来找将军干什么?”
裴獗沉默。
敖七抬头看阿舅一眼,欲言又止。
“为翠屿的事……”
在翠屿,裴獗拂了太后的颜面。太后的脸上不好看,丞相府的脸面自然也不好看……
冯蕴淡笑道:“是来指责将军的吗?还是胡说八道什么?”
敖七看着裴獗冷漠的脸,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指责倒是不敢,就是说,说……”
说什么?
他没有接下去。
冯蕴这股气吊在嗓子眼里,等了片刻,轻笑。
“太后恨的是我,丞相府不想放过的人,也应是我吧?”
敖七喉头哽了一下,“我……”
他想说,会护着她,可出不了口。
“舅母放心,有阿舅在呢。”
冯蕴还是笑,只是笑。
敖七稚子心性,还是个大孩子。
他不知道,正因为有他的阿舅在,她的麻烦才会更多,未来还会有无穷无尽的陷阱和迫害,裴獗越是维护她,李桑若的嫉妒和愤怒就更重,李丞相府就会给到更多的压力……
除非彻底决裂,否则早晚会重走老路。
“时辰快到了吧?”她眼睛微暗,神情无意间便流露出一丝厌倦。
提前见到唐少恭,让她无端心浮气躁。
再看裴獗碗里剩下的吃食,眉头便皱了起来。
“快些吃,别浪费了。”
敖七:“是。”
他是给点阳光就能灿烂的人,酒酿丸子又特别香,很快就吃干净了。
裴獗却很慢,那斯文规矩的样子,完全不衬他那一身冷硬的戎装。
冯蕴脸上是笑,心肺里却有一股子郁气,好似堵在嗓子眼里了,怎么都化不开。
“蕴娘。”裴獗放下碗,抬头看过来,注视的目光还算柔和,“你跟我去。”
冯蕴微怔,“去哪里?”
“议馆。”裴獗道。
方才沉默在考虑这件事吗?
冯蕴很是意外。
尽管她不愿意自我贬低,还是知道自己身份敏感。裴獗当时娶她,闲言碎语就不少,他应该不想把她带到大庭广众之下去才对。
更何况,他一直不愿意她见萧呈。他们的过往,会让裴獗感到尴尬……
她笑道:“我去合适吗?”
裴獗似乎察觉到她的情绪,忽然伸手,覆在她的手背,微微一捏。
“走吧。”
冯蕴没动,裴獗起身把她拉起来,好似没有看到敖七的注视,揽住她的腰往怀里一带,黑眸沉沉地低下来,看着她,“我不说什么,便无人敢。”
腰上的大手很用力,像要把她捏碎似的。
冯蕴被动地黏在他身上,无奈地笑了一下。
“将军不怕,我更不在意。”
和议是一场博弈,就如没有硝烟的战争。
兴许可以抓住时机,壮大己身,不做任人宰割的羔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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议馆里,下一轮的谈判即将开始。
几个书吏在门外的桌案上紧张地整理文书。
双方使臣陆续进入正厅,三三两两低头说话,气氛凝重。
萧呈在冯敬尧和冯敬廷的陪同下,从齐方议事厅出来,就看到裴獗带着冯蕴从议馆大门走过来,迈过那一道高高的榆木门槛时,冯蕴的裙裾绊了一下,裴獗弯腰替她拉起。冯蕴笑盈盈看他,眼里是浓浓的爱慕……
萧呈停下脚步,眼睛眯了起来。
李桑若那个蠢妇,妄想把她的名字加入换俘名单……
裴獗现下把人带到议事厅,无异于诏告晋齐双方,冯蕴大将军夫人的身份,以及在他心里的地位……
“冯氏独宠于大将军,果然不虚。”
不知谁不怕死的小声说了一句。
周遭的气氛,莫名便冷寂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