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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阿婆在庄子里,旁事不管,就管灶房,尤其对冯蕴的吃食,极为上心。
这个生辰,庄子里摆了十来桌,全是自己人,坐得满满当当,孩子多了,气氛很是热闹,不时传出笑声。
杨圻便是听着那一阵欢声笑语来的。
在庄子的庭院里,求见冯蕴。
冯蕴没有料到他会去而复还,听说他是一个人来的,赶紧让人去请进来用饭。
杨圻拒绝了。
冯蕴看一眼温行溯,起身出去。
“外头风大,杨大哥何不进去坐着说话?”
“王妃恕罪。”杨圻从袖子里取出一张纸,哗的一声在风里展开,扬了扬,双手呈给冯蕴。
“请王妃过目。”
冯蕴没有说话,朝小满使个眼神。
小满取来一看,脊背都绷紧了。
那是一封休书。
杨圻的弟弟杨四,以七出之“多言”为由,休了刘氏。
“此妇与我杨家再无关系,还请王妃法外开恩。”
冯蕴看着白纸黑字,再看看杨圻低下去的头,好半晌,才不温不火地道:
“杨大哥,我素来敬重你的。”
杨圻一怔,抬起头来看她。
“娘子可是不再怪罪杨家了?”
冯蕴莞尔,“那是自然。刘氏被休,她犯的过错,跟你们杨家有什么关系呢?”
杨圻长长松一口气。
冯蕴叮嘱阿楼送客,自己回屋去了。
众人看她回来,脸色不是很好看,笑容都收敛了许多。
濮阳漪轻轻拉扯她一下,“说什么了?”
冯蕴看一眼她,又看向温行溯:“刘氏被休了。”
温行溯平静地放下杯盏,“如此,事情也算了结了。”
冯蕴没有说话。
事情确实了结了。
杨家的做法也无隙可击,甚至长门也挑不出他的理,不会再断绝与杨家的买卖。
但冯蕴脸上并没有胜利的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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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名录的事情,闹出了不小的动静,也为长门中人,敲响了一记警钟,同时在心里默默称了一下自己的分量……
杨圻都得壮士断腕,自己是不是比杨圻更得脸,可以让娘子法外开恩?
很多人都坐不住了。
不需要冯蕴下令,便自省自查起来。
要是偷偷摸摸干过什么有损长门利益的事情,该补窟窿地补窟窿,补不上便自己到冯蕴面前负荆请罪。
连冯蕴自己都没有想到……
这一记敲打,会敲出长门这么多事。
有贪墨银钱的,有受贿办事的,有仗势欺人的,比冯蕴想象中的还要精彩。
而这才第七个年头。
人心腐蚀得这么快,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
“离你们吃饱饭,才几年啊?”
冯蕴双眼猩红,声音冷冽得仿佛带了屋外的寒风,字字刺骨。
“怪不得朝廷猜忌长门,金銮殿上的两府大员们,天天上书要取缔长门。原来是你,是你们!”
“是你们败坏了长门的名声,让我羞于见人!”
众人大震。
大堂里的气氛全变了。
几个人跪在堂中,给冯蕴磕头。
“娘子……饶命,我们知错了。”
冯蕴的手,拍在木案上。
一下,两下。
还不够解气,又重重地敲打。
鳌崽听到声音缓缓逼近,那目光里的凶狠,好像要将人拆吃入腹。
冯蕴摆摆手。
鳌崽又悄无声息地退到了帘子后面。
冯蕴静静看着众人。
“你们太让我失望了。”
“你们是想将长门推向万劫不复的深渊吗?”
“倘若因此引来朝廷围剿,你们可是高兴了?”
她环视一眼屋子里垂头丧气的几个人,神情慢慢平静下来,语气里,仍然带着一丝薄怒。
“查!给我彻底查一查,到底还有多少事,多少人,是我不知道的。”(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