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昨天来的是同事。
“我是昨天那人的同事。这是我的警员证。”夕离向他亮出了证件。
“请问沙棘先生是住这儿么?”
老头子仔细地看了警员证后,才回答:“是的。”又把其他几人仔仔细细地从上到下,从左到右的打量了一番,最终目光停留在苏心语身上。
“你是不是姓苏?”
苏心语听老头子在问她,忙道:“是的。阿伯。”
“进来吧。”老头子退后,慢慢地转身向屋内走着,“都进来吧。”
“你终于来了。”声音冰冷,带着一股轻松。
听见这话,三人都在暗中走位,南陌走在第二,花锦最后一个进门,把苏心语挤到第三个位置,以防出现意外。
堂前正中央高几上摆放着一尊木雕的神像,男性,用水青色的布子包裹着身体的部分。
神像面相秀气文雅,栩栩如生。
没有供品,没有香烛,没有团蒲,什么都没有。
时值近黄昏,屋内只有非常微弱的光线,昏暗阴森。
“总归是等到了。”老头子在神像的左侧站立,手掌轻轻地放在案几上,像是低语又像是自言自说。
“等了整整四十八年,自从知道时日不多开始,就数着日月,为了主人,等着主人,终于让我等到了。”
夕离:“你是……”
“我是沙棘,也是你——”老头子看向花锦的双手,“刚才拿的水中沙。”
苏心语震惊,这人是那水里的……?不由自主的小退了一步。
“放心,我虽是毒物,却不随意动手。”老头子苦笑,“也没有力气再去做什么。”
“是吗?”南陌,“为何要伤他们?”
“伤主人是情非得已,不这么做,阵法将永远无法破除,你们会永永远远找不到主人的棺木。”老头子向着苏心语的方向,颤颤危危地跪了下去,“属下伤了神体,罪该万死。”额头磕到地面上“咚”一声。
苏心语惊得跳开去,“阿伯……”
南陌却拉住她,对她道:“你受得。”伤了神体,确实罪该万死。
可,可……苏心语对于这三人,除了震惊之外,也有很大的恐慌。她怎么会有一种,醒来后,别人的人生已过去千万年,只有她还在原地踏步,不晓得现今状况的样子?
还是说,她——漏掉了什么很重要的情节?或是忘了什么重要……非常重要的事情?才会使自己因为小小的各种各样的事情就产生恐慌和惊吓!
“主人的棺木?”夕离疾声厉色喝出声 ,“你是说月华主人?”
“正是。”老头子微微抬起身子,“谢谢大人。”
叩谢了大人的不计教后,老头子又对着夕离道:“我的使命已经完成。主人的棺木就交由大人保管。”
“等等,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会知道她的身份?”南陌稳重的声音如同大珠小珠落玉盘似的,不急不缓得恰到好处。
“是大人自己暴露。”
原来,苏心语匆忙下水,腿部在人工湖边沿的碎石尖角上划伤,下水后,血珠渗透水,进入泥土中,从而让他知道。为了确认无误,沙棘冒险出现,因为太多激动,下手没个轻动伤到苏心语。
后来的安其墨也是被他所伤,确定了来人是自己的大人后,又怕此人来者不善,便再次出手,谁知竟是主人的后裔。
这可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不认自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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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急着暴露棺木,可是遇到什么事?”
主人的棺木从数千年前就消失,没人知道其下落,而跟在棺木身边,护着棺木的沙棘,可是曾对主人起过血誓,若是背叛主人,暴露棺木,即永坠地狱,受尽无尽业火煅烧,永世不得超生。
作为一个自有灵识而来就是一族之长的神灵,永世不得超生,可是比应劫更为惨裂万千倍。
既然能守护数千年之久,为何在此时非要冒险暴露?
不怕自己当初许下的血誓应验?
“沙棘将不日渡劫,此劫九死一生,恐难再继续守护主人。”
“就算无法继续守护,也与你暴露棺木无关吧?”
虽然不清楚为什么主人的棺木会消失,但既然能选择消失,就会选择出现。夕离心中这样想着,一直以来,所有人都是这样认为,是主人自己藏起来,难道不是?
“我随着棺木四处飘荡,四处流浪,居无定所,却看尽天上地下的一切,可是,主人似乎在找着什么,又或者是要躲避着什么。我不知道,不清楚,不明白。原本以为就是这样一直一直下去,直到有一天,主人想通了,想明白了,回到原来的地方……”
沙棘看着房内的最后一丝光,“七十年前,我病了,我知道自己这一个5000年大劫过不去,便想着不能再让主人继续游走下去,大人们又都找不着、见不到,那么……封沉是最好的办法。”
主人的棺木能在天地间游走,并且不见其踪,倒是所有人都始料不及的事情。
毕竟数千年前的那一次苏醒前,棺木一直在幽灵花海中。
“于是,就有了镇压乱葬岗一事。”
说完,沙棘向着棺木的方位深深磕了个头。
“主人,小主我找到了。”
“此次大劫可有我们能帮得上忙的地方?”面对一个尽职尽责,又曾是一族族长的人,南陌希望能帮到他点什么。
“恐怕无需我们帮忙。”
从到来后,一直未出声的花锦,突然说道。
众人看向她,等着她的解释。
“一个四五十年来,不断吞噬怨气的水中沙,因为净化死魂所得到的阴德,可是足以助你渡过此劫。”花锦声音冷淡,隐含着一股杀气,“你的所作所为却不能成为逃脱暴露主人的所在罪责。”
轰!
这一巨大的声响,众人突然间醒悟。
沙棘既然是护棺人,就得随着棺木四处游荡,却万万不能暴露自身的位置,更别论还暴露了棺木的位置,最严重的还是让人把棺木起了出来。
这一桩罪过,将会把他打入无间地狱,剥夺其法力,以永生的肉体和精神去历尽地狱酷刑,永无救赎。
这样一来,还管什么劫,没劫了都。
“馆里找不到主人,是我们的问题,却不是你能随意暴露主人行踪的借口。”
夕离一掌拍向地上的男子,却在中途被南陌扯住手臂。
“心语还在。”南陌低声道,“至于他,自有人会来收拾。”
“哼!”
花锦冷啧,“自作孽。”说完,拉上苏心语,转身离开。
夕离收回了手掌,眼神眦裂,“如果不是小主人,你会当场毕命。”
“我这样何尝不是。”沙棘表情痛苦,“我只是想继续活下去,只想回到族内,看一看……”
“你没有机会。一个本就是死了的人,无需再出现在他人面前。”
这一句话,表明了沙棘的下场。
“我跟了主人五千多年呀,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只是想借 着主人的灵力,渡过此劫……”
“那你更不应该把心思用到此处。”
如果不是他们,如果不是小主人,如果发现棺木的人是敌对派,那么……那么其后果不堪设想。
“大人……”
夕离一个挥手间,沙棘瘫软在地,法力已在倾刻间被打散,化成星星点点,飘散在空气中。
“啊——”沙棘全身疼痛不已,就连儿时的旧伤都浮现出来,其痛感还增加十倍,惨叫声却小如蚊叫。
“这点痛就受不了?”
“啧啧,永生永世的酷刑还在等着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