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要去武将家找一个和她年龄相当的,基本上没有。”
听到李渊这么说,窦夫人无奈的摇头,“那就先这样吧,我下去劝劝秀宁,你去问问建成。”
李渊颔首,“夫人,你好好劝劝她,她如今这个年纪,无论如何都该成亲了。”
“她要是再留下去,我们李家,可就成为满洛阳茶余饭后的笑柄了。”
窦夫人颔首,“知道了。”
—
窦夫人来找李秀宁时,李秀宁正拿着把长枪,在月光下耍得虎虎生威。
也许是因为心情不好,她出招时力气很大,仿佛想要把心中的郁闷之气发泄出来。
窦夫人站在院门边,静静的看着院中矫捷灵活的李秀宁,眼中隐隐有骄傲之色流出。
这可是她的女儿啊,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女儿,是一直让她骄傲的女儿。
她的女儿,本该在九天翱翔,做无忧无虑雄鹰,可世俗偏见如此,雄鹰飞得在高,也要到地上栖息...........
窦夫人才来,李秀宁便察觉到了。
她缓缓停下手中的动作,把长枪放到身后,向远门边走去。
“娘,你怎么来了?”
窦夫人温柔的笑了笑,拿出腰间的手帕给李秀宁擦她额头上的汗。
“秀宁,你别怪父亲,他也是在关心你。”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是自古就有的规矩。”
“你如今年纪也不小,你父亲自然为你的亲事着急。”
听到窦夫人的话,李秀宁抿了抿唇,半晌不语。
良久后,她引着窦夫人坐在院中的石凳上,这才苦笑道:
“母亲,孩儿如今是大隋的将军,孩儿可以不靠任何人,就活得很好,为何孩儿一定要嫁人呢?”
“孩儿是将军,每日都需要上下值,嫁去别人家,既不能日日伺候公婆,也不能为夫君排忧解难,这样时间久了,人家必然对我不满.........”
“既然结局已经明了,孩儿为何还要自讨苦吃呢?”
听到李秀宁的话,窦夫人无奈的叹了口气:她拿着李秀宁的手,推心置腹的道:
“秀宁,母亲明白你的顾虑。”
“但你如今这个年纪,实在不能再拖了。”
“这些年你出去驰骋沙场,也算圆了自己年少时的梦。”
“现在你班师回朝,索性就把身上的职务辞了,安心在家待嫁吧..............”
见窦夫人这么说,李秀宁脸上挂起的笑容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她抽出被窦夫人握住的手,忍着心里的酸楚看着窦夫人道:
“母亲,你们必须要孩儿嫁人吗?”
窦夫人忍着心痛,缓缓点头道:“秀宁,爹娘这是为你好。”
“娘宁可你现在恨娘,也不想你孑然一身,在战场上用自己的命去拼搏。”
李秀宁仰头苦笑,眼泪从眼角滑落了下来,“娘,你知不知道,孩儿走到今天这一步,付出了多少?”
“如今为了嫁人,为了一个我都不知道是谁的男子,你让我辞去身上的职务,安心在家中待嫁,那我这些年的努力,又算得了什么?”
窦夫人忍着心疼,无奈的摇头道:“秀宁,世俗如此,我们只是普通人,只能随波逐流。”
李秀宁苦笑,“娘,你嫁给爹后,给爹打理后宅,给爹生儿育女,替爹孝敬父母。”
“这些年来,你可有后悔过?”
窦夫人闻言缓缓摇头,“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有什么好后悔的?”
“当初,我就算不嫁给你爹,也是嫁给其他人,也会重复同样的人生。”
听到窦夫人的话,李秀宁自嘲一笑,涩然道:“娘,可我看了你的生活后,我却不是很想嫁人了。”
“世人都夸赞你和爹感情好,夸你们琴瑟和鸣。”
“可我明明记得,我小时候,爹只要去其他姨娘哪里,娘你就会以泪洗面。”
“我经常看到,娘你把小弟他们哄睡了后,就一个人去院子里默默垂泪。”
“娘,当时的你,心中一定很不好受吧。”
往事被李秀宁起提起,窦夫人怔愣着低下了头,半晌,院中这才传出了她无奈的声音:
“这些事情,娘早就忘了....................”
闻言,李秀宁有些怅然:“原来,这些事娘你都忘了。”
窦夫人抬手,慌乱的抹了把脸,这才低声温柔的道:“秀宁,嫁人生子,是每个女子都要经历的。”
“你一个女子,不可能永远待在战场,成了家,你才算有了归宿............”
听到窦夫人这么说,李秀宁眼中最后的一丝光亮消散。
她低头,掩下目中的情绪,语气复杂的道:“娘,我知道了,成亲的事情,我会考虑的。”
闻言窦夫人欣慰的点了点头:“你能想开就好。”
“等你以后老了,绝对不会因为今天这个决定而后悔。”
李秀宁勉强笑了笑,并不多言。
见此窦夫人也没说什么,只是拍了拍李秀宁,说了许多安慰她的话。
窦夫人说了一大堆,但李秀宁什么都没听进去。
窦夫人离开后,看着眼前一草一木都她的无比熟悉的小院,李秀宁讽刺的笑了出来。
今日,她突然明白了一个道理,这里,从来不是她的家,她只是在这里暂住而已。
她的家,不在生她养她的地方,而是在一个未知男子家..............
李秀宁被催婚的事情,之玉也略有耳闻。
不过这是臣子的私事,人家不主动说,她也不好问。
李秀宁松口后,退休了的李渊这几日可积极了,谁家有宴会他都要参加,为的,就是挑一个好女婿。
当然,窦夫人也没闲着,她这几日,联络了不少她的手帕交,各种打听洛阳城中还没成亲的青年才俊。
李渊和窦夫人的忙碌,李秀宁看在眼里,她并没有说什么,每天该上值就上值,下值了就回家。
对于李渊明里暗里的暗示,让她辞了职务这件事,她就当听不懂。
她身上的职位,是她在战场上拼来的,她干嘛要辞了?就为了一个她都还不知道是谁的男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