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处陌生的院落,府邸很大,只稀稀拉拉点着几处灯火,看得出主人家鲜少在此居住。
沈让尘放开她,说:“这里无人,可以畅所欲言。”
“我没什么想说的话,你将我带到这里来做什么?”
余晚之望着那一片芙蓉,故作镇定道:“若非要说一句,那就是你什么时候送我回去。”
沈让尘侧头看着她,“你无话可说,但我有。”
他原本不想这样的,他不想逼她。
他能接受她装傻,也能容忍她拒绝,却唯独不想看到她眼中出现害怕与惊慌。
他认识的余晚之,就该是笃定的、骄矜的,以她不输男子的聪慧和才学,她甚至可以自大和狂妄。
害怕与慌乱不该出现在她的眼中,看见那样的眼神,沈让尘就会想起是什么人将她逼至这样的境地,让她自困其中停步不前。
他想要精心呵护的人,曾被人无情抛弃,他怎能不气?
那一刻,他甚至想要将宋卿时碎尸万段。
“我知道你在骗我。”沈让尘俯身,离她更近。
他低声道:“我原本不想拆穿你的,你说你醉了,记不清那晚的事,那我就佯装不知道,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你,但你不能不伸手。”
他每说一句便往前一步,余晚之随着他的逼近一步步后退,直到被他逼到了树下。
树影遮蔽了月色,但他仍旧能看见那双晶亮的漂亮的眸子,从前的狡黠、自信不复存在,只剩下慌乱与纠结,竟让她一时间口不能言。
“余晚之。”沈让尘顿了顿,又道:“江晚之。”
余晚之倏地抬眸和他对视,听他接着说:“不论你是谁,我喜欢的是我在金水河初遇的那名女子。”
不是不震撼的,虽说她早知他知晓自己的身份,除了醉酒的那夜,他们从未撕开过这层窗户纸,遑论他这样郑重其事的表白。
“可是……”余晚之慢悠悠地说:“不论我是余晚之,还是江晚之,你要的我都给不了。”
沈让尘眼中含着幽深炙热的光,他伸手抓住她的手腕,感受着指尖逐渐加速的脉搏。
“你撒谎。”他一字一顿道:“你只是害怕。”
“你到底在怕什么?一个宋卿时就让你胆怯成这样,你那股不服输的劲呢?上哪儿去了?”
余晚之看着他,“你没听过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么,我不想伸手。”
“你若不伸手,又怎知那绳子不是要拉你上去呢。”
余晚之别开脸,“累了,不想赌。”
听见这样话,他心中涌起的不是被拒绝的恼怒,竟是心疼。
他想揽她入怀,碰一碰她的脸,到底是没敢太逾矩,手却舍不得放开,拇指在她手腕内侧轻轻摩挲,引得她微微发颤。
余晚之几次想要收回,都抵不过他的力气,只好破罐子破摔,故意嘲讽道:
“你这是干什么?当初是你二公子要退的婚,你——”
“所以后悔的是我。”沈让尘打断她,目光从始至终没有离开过她的脸。
“后悔的是我,遭报应的是我,如今求而不得的是我,盼着你回头看我一眼的还是我。”
“我没有喜欢过人,但我今夜将毕生所学都用在你身上了,却也只能说出这样寥寥几句,余晚之,你听明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