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天色微明,围墙外甚至能听见余府院墙内早起的云雀在唱鸣。
下人已起来开始劳作,隐隐有扫地声、打水声、鸡鸣声…… 脚步声来来回回,丫鬟小厮遇见相互招呼,应当是宅中的主子已经起了。
今日没有早朝,薛辛也不催促,但他看见宋卿时眼下已有明显的青黑。
耀目的日光终于倾洒下来,宋卿时抬脚准备离开,后门忽然响动,他转眸看去,和走出后门的人四目相对,两人都愣了一下。
楼七上下打量他一番,“是你呀,你找人?”
宋卿时移开目光,“并非,只是顺路经过而已。”
他朝着楼七略微颔首,带着薛辛骑上马走了。
楼七走出后门,在之前两人站立的位置踱步片刻,然后转身又回了院中。
余晚之刚起身,一头乌黑柔顺的长发披散在身后,正坐在妆奁前由坠云梳头。
楼七径直入内,转过屏风站在那里,余晚之余光扫过。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在门口碰到个人。”楼七说。
想起门口遇到的宋卿时,又想起余晚之最开始的那段时间对宋卿时非同一般的关注,甚至可以说那时候的余晚之睁眼闭眼,想的事情都绕不开宋家,沈让尘至多是个陪衬
楼七越想越不对劲,摸了摸下巴,忽然走过去,盯着镜子里的余晚之猛瞧,又围着两人来回绕了几个半圈。
“别晃悠,晕了。”余晚之抬眸,从镜中看楼七,“有事?”
余晚之向来不喜欢繁复的样式,简单绾了个髻,坠云便去厨房看早饭去了。
等人一走,楼七拉过椅子靠近,表情严肃道:“余晚之,你实话告诉我,你和那个,那个姓宋的,是不是有过一段情?”
余晚之一愣,还没回答,楼七已接着说:“之前你如此关心宋家的动静,说是要报仇,后来我们引他出城准备杀他的时候,你见他对自己的发妻如此深情,哭得不能自已。”
余晚之坐在凳子上,原地转了个身,“你是这样理解的?”
“没错。”楼七眉心紧蹙,“你和他夫人都叫晚之,是不是他原本准备娶你,结果却转头娶了江晚之,负了你,然后你想杀他,最后还是心软了,但是他对你仍旧念念不忘,或者是心怀愧疚。”
余晚之为楼七的脑子所深深折服,“你分析得好有道理,我就是和他有过一段,不是跟你说了么,我之前是他夫人。”
“子不语怪力乱神!”楼七“哼”了一声,“我就知道,什么都瞒不过我的眼睛,我早就发现你俩有问题。”
余晚之懒得理她,说真话吧,楼七当她在忽悠,自己胡乱在那儿想一通,余晚之都懒得和她解释。
“怎么忽然提起他来?”余晚之起身朝外边走。
楼七跟在她身后,“我方才出门碰到姓宋的了,我跟你——”
余晚之蓦地回头,两人险些撞上,“你碰到宋卿时了?”
“没错。”楼七眼含谴责,“你看,一提到他你就如此激动。”
“我只是好奇他大清早怎会出现在这附近。”余晚之耐着性子说。
楼七将信将疑,道:“他在后门外不知道站了多久,我问他是不是等人,他说路过,他放屁!早晨起露地上都站出印子了,他还说自己路过,而且我一看见他他就走,分明就是心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