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瞧,您一直就是如此安慰自己。”昭仁从地上起身,“皇后娘娘母仪天下宽容大度,所以您的皇后宝座稳固,可您得到了什么?皇后的尊荣吗?您的儿子当不成皇上,女儿即将远嫁大齐,这就是皇后娘娘的尊荣,这样的尊荣,要来又有什么用?”
“你给我住口!”皇后猛地起身,气血上涌,身子不由自主地晃了晃。
宫女见状,连忙上前搀扶,又劝说道:“公主,您少说两句吧。”
昭仁一把推开宫女,“儿臣就不住口,儿臣有太多话不吐不快,凭什么要我去大齐和亲?”
“你享公主尊荣,便得做公主该做的事,母后也舍不得你……”
“胡说!”昭仁打断道:“您舍不得的只有您的后位,母后,这些年您委曲求全,处处被人压一头,您可曾有为您的孩子争取过什么?”
她忽然抓住皇后的手,恳求道:“母后,儿臣不想去和亲。”
若有选择,皇后何尝愿意让昭仁远嫁,毕竟是从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
可莫说身在皇家,即便是世家子弟,也是身不由己,哪能有自己选择。
皇后别开脸,“此事我已与你父皇商议过,已没有回转的余地,这是你身为公主的责任。”
“凭什么?”昭仁大声反驳,“难道从我出生便是一个工具?民间百姓尚且能选择自己喜欢的人,我身为公主却身不由己,这公主不做也罢!”
昭仁一把甩开,“泱泱大国竟要靠一个女人去稳固,难道不是做皇帝的无能,朝中大臣的无能么?”
这样大逆不道的话,岂能从她一个公主口中说出来。
皇后想也没想就扬起手。
昭仁躲也不躲,眼里愤怒不减,又多了些控诉,“母后要打我吗?”
到底是没下得去手。
“既然母后不打,那儿臣告退。”
烈日灼热地炙烤着大地,昭仁走出凤仪宫,身形晃了晃,又很快稳住。
幼时觉得宫巷那样长,母后骗她,等她长高了,便不觉得宫巷长了。后来她长大了,绕着禁宫走上一圈,还不到九千步。
甬道口的小门晃过明黄色的华盖,那是建元帝的御驾。
昭仁追出几步,又停了下来。
求谁都没有用,圣旨本就是父皇所下。
御驾去往的是重华宫的方向,父皇又去看仪妃了,母后有后位,父皇有天下,唯有她这个公主才是真正的孤家寡人。
她此刻总算明白了陆凌玖眼中的嘲讽,她真的什么都不是。
天下太平,各国之间偏安一隅,战事不起,公主的命运便是和亲和笼络臣子,她年近二十还未出嫁,并非是因为父皇母后宠她,而是时候未到。
昭仁想起了她的姑姑,安和公主。
当年安和公主被派去和亲,但她早有心仪之人,于是设计与心上人春宵一度,失节的公主,下嫁给心上人,几年后,许驸马因贪污受贿被斩首示众,安和公主出家为尼。
昭仁目光一冷,安和公主是安和公主,她是她,姑姑不得善终是因她自己看错了人,可她不同。
她要的是沈让尘,只要她能抓住他,她便不用再去和亲,日子还长,总有一日,他会喜欢上她的。
方才还是阴云密布的脸上绽开笑容。
“你过来。”昭仁对宫女招了招手,“替本宫去办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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