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哲咬着牙道:“说!”
赵之龙摇着头,“陛下,臣渴了,也累了。能否给臣上一杯茶,同时也让人搬来一张椅子?”
旁边大臣怒声道:“大胆!”
朱由哲却挥手斥退了那人,“来人,给他上茶,给他椅子。”
瞬间,有太监、宫女进来,给他搬来了椅子,还上了茶。
赵之龙坐下,坐下轻轻的呷了一口茶,表情似乎十分惬意,“陛下,他们的那些勾当臣清楚的很。除了正税,大明还有盐税、茶税,以重头盐税为例。大明每年发盐引二百余万引,以常例,每引折银六钱四里,税银三两,公使银三两,每引总计可得银六两六钱四里,那总数便是一千三百万余两银子。那请问陛下,每年朝廷盐税可以收上来多少?”
朱由哲看向张国维,“张爱卿,你目前还是户部尚书,你说?把最近五年的数据都报出来。”
张国维抱拳道:“请陛下稍等。”
说着,张国维转向身旁的下属。
下属出去,不一会拿着一叠账本走了进来。
张国维不断翻看着,同时说道:“陛下,崇祯十二年,朝廷得盐税二百一十万两。崇祯十三年,二百一十二万两。崇祯十四年,一百八十九万两。崇祯十五年,一百五十六两。崇祯十六年,……”
说到这里,张国维突然脸色起来,停顿了好一会才缓声道:“崇祯十六年,八十五万两。”
赵之龙哈哈大笑,“陛下啊!一年比一年少啊!最多时也不过总额的六分之一啊!那请问,多余的银子都去哪里了?我知道,我知道,他们会说流贼肆虐,会说耗损严重,会说盐民困苦。他们口才好啊!总能找出各种各样的理由。但再多的理由,也不能这么少吧!”
赵之龙不顾脸色难看的崇祯皇帝,环视那些大臣,“陛下要征商税,他们说不得与小民争利。陛下要征矿税,他们便鼓动矿工作乱。陛下要节省银子走海路,他们便说十万漕工生计所系运河。他们总是有各种各样的理由,但实际上,他们维护的不过是自己的钱袋子。”
赵之龙摇着头,“上下沆瀣一气,共同分本属于朝廷的银子,用大明的血肉让他们个个变的脑满肠肥。陛下以为他们读了圣贤书,就会如书中所讲的那样毁家纾难,拿出自己的银子与朝廷共克时艰吗?不,他们只会假公济私,竭力在即将倒下的大明身上啃噬更多的血肉。就如现在……”
赵之龙抬起头,似在回忆,“就如现在,朝廷失了北地,大量不愿意从贼的百姓南渡,凄凉悲惨无比。他们怀着对朝廷,对陛下的赤诚而来,但结果呢!”
赵之龙指向堂下的众臣,“他们,他们的亲属,他们的亲近之人,那些有权有势的却认为这是赚银子最好机会!无数人涌向江淮,疏通上下关系,提高渡船、车马、粮食费用,只为逼的那些本就一无所有的南渡百姓更加难以过活,逼的他们只得卖儿卖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