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西区6号的大门走出来,那一户是骆曦曦的家。哦,对了,骆曦曦是我住在西区的另一个朋友,女生,活泼开朗,长得也很漂亮,身材发育早,胸腰比例优越,多才多艺,是许多青春期男同学会偷偷议论的对象。
那天,骆曦曦和她被一个端庄的中年女人一左一右牵着手,像是女人出街必备的美丽挂件。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只觉得她比我每次在阳台上见到时还好看,特别白,仿佛从没晒过太阳,眼角还透着一股与同龄女孩子很少见的淡淡忧郁。
太特别了,她也许不是我见过最美丽的女孩子,但一定是最特别的。我知道那时在我胸腔砰砰响个不停的就是传说中“心动”的感觉。
她们的妈妈微笑与我和贺暄打招呼,但骆曦曦见到我们似乎很意外,也很生气,仿佛最心爱的裙子被撕坏了最外面一层遮羞纱,涨红着脸甩开女人的手就跑走了。我没在意这一点,我只傻乎乎看着她。
她也在冲我笑,笑容羞涩小心,而后转向女人,声音带着与年纪不符的成熟礼貌。
“妈妈,您快去找曦曦吧,我先回去了。”
“可是……小语……”
骆曦曦的妈妈似乎两头为难,既担心骆曦曦,又不知该如何面对她。眼尖的贺暄把我拉到一边墙角避嫌,偷偷告诉我这件事千万不要跟别人说,骆骆不希望别人知道她有个姐姐。我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骆骆”是谁。
但我还是能听到那对隐秘母女之间的对话。
“我没关系的,妈妈,别让曦曦不开心。是我不好,我是姐姐,本来就应该让着她的。”
我皱起眉。她怎么这么懂事,懂事得令人心疼。
但那时我还不知道,她其实并不是真的想让着骆曦曦,从小到大,她只是在表演一个不争不抢的乖顺私生女的角色,因为她没得选。而内里,她远比外表看上去的更贪心、更有城府、更不惜代价。
女人充满歉意。
“小语乖,妈妈对不起你。下次,妈妈下次一定带你去买裙子,好不好?”
“没关系的,妈妈,我不要新裙子也可以的。谢谢妈妈。”
——
——
那天,她很快就离开别墅区了,依旧是一个人,从西区到东区,绕远路。我捧着贺暄的课堂笔记跟在她身后。走到无人的路段,她停了下来,转身冲我笑。
她说我可以叫她小语姐,然后又说,其实她只比我大一岁,所以也可以只叫她小语。
青春期的男生普遍比女生晚熟,所以那时,我还不懂“小语姐”和“小语”这两种称呼有什么区别、所蕴含的深意差距在哪里,更不知道她其实比同龄女孩子都还要早熟更多。
她承担的压力太重了,那些排山倒海的自卑和贪婪,让她首先选择了我。我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也不知道在我之后她还会不会做出其他选择。我那时什么都不懂。我只觉得她很白、很漂亮、气质忧郁到特别,我愿意跟她聊天。
那个年代流行QQ,大家都有结交非主流网友的狂热癖好。自那之后,小语姐成了我的网友,唯一的一个网友。我们越聊越投机,等她再来别墅区,我会去接她。我知道我越来越喜欢她,还会梦到她,醒来后察觉身体发生变化,那是在其他女孩子身上从未体验过的满足。
——
我们是初三在一起的。
不是“在一起”,是“睡”在一起。
那天下了很大的雨,对了,如果没记错,就是贺暄将唯一一把伞给了骆曦曦、而没给时任女朋友的那天。我顶着校服和书包独自跑回家,就看到小语姐坐在我家门口,浑身湿透,抱着自己的手臂,在哭。
她说是被我养的那条边牧吓到了,但我知道阿毛从不咬人,阿毛从小陪我一起长大,性情向来很温顺,和我一样,也非常非常喜欢她。所以我明白,她只是想哭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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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她带进家中。
就是那天,我知道了她的身世,她是她妈妈婚前与另一个男人的孩子,可她妈妈要跟骆曦曦的爸爸结婚,她就不得不被送到孤儿院、后来又被妈妈拜托给从前的旧邻居领养。养父母对她并不好,但她无法与任何人诉苦。
骆曦曦的爸爸不知道她的存在,而且节假日会出差,所以她会在节假日过来找妈妈。她说骆曦曦的爸爸也在外面有孩子,但那是个男孩子,所以她妈妈即便知道也不能提出离婚,否则,她们母女三人就什么都没有了。
没有爸爸,妈妈为了维护自己的婚姻而不能公开她,唯一的妹妹也视她如敌,从不愿意承认有她这个姐姐,甚至连她妹妹的邻居、最要好的朋友贺暄都在帮她妹妹一起对外隐瞒她。她的存在就是一个耻辱。她有时难过得希望自己从没来过这个世界。
她说她很羡慕骆曦曦,能生来就轻松拥有一切她求而不得的爱。但我回忆起骆曦曦当年愤怒甩手跑开的模样,以及在那之后,她偷偷塞给我一台崭新的PSP、恳求我不要对外说起那件事时的表情,隐约觉得其实这姐妹两个并没有谁比谁更值得羡慕。我几乎可以肯定,骆曦曦也会有如她这般坐在墙角孤独流泪的时候,只不过不知道贺暄会不会像我这样安慰她。
大概不会,贺暄总是得花很多时间在照顾其他女朋友上。旁观者清,那个时候贺暄显然还没意识到他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