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是十月。”
麓儿这样说,仿佛是证实了她心中的猜测。她一下子眼眶通红,心中酸酸涩涩,其实她没想过谢宴周会这样做,毕竟贺氏是他的母亲,她只是一个外人。
仿佛谢宴周,总能让她出乎意料之外。
麓儿见玉珠一下子便红了眼,她有些担忧,以为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她语气焦急,连声喊道。
“夫人…夫人。”
“没事,我只是有些担心,那婆母的病好些了吗?”
“夫人,这个奴婢就不知了。”
她这样回答,玉珠也不为难她,府中的下人为了生存,说话总要留三分才好。她知道这些就行,至于旁的,她可以找谢宴周问问。她轻声道。
“另外还有什么事情吗?”
“另外便是去年有一日,官家同时下了两道圣旨,其一便是当时的小公爷承袭国公爷之位,其二便是六夫人被封为三品淑人。”
这个玉珠倒有耳闻,外头传言,官家对玉贵妃情深意重,所以她生病逝世后,还大方的给她的母亲徐六夫人封了三品淑人。只是这情深意重的真实性有几分,玉珠也无法猜测。
难道帝王之爱是让对方死?她只觉得不消受比较好。
麓儿小心翼翼的瞧了瞧一旁,见自家夫人神色没有变化,她面上有些犹豫,自己夫人毕竟是六夫人的侄女,她说多了夫人或许不喜。
只是她又担心,她若是不说,过几日夫人从旁人口中得知一切,会不会责怪她。
想到这里,她咬了咬牙,继续说道。
“原先三公子闹着要搬府,后面府中修缮时在西院旁修了一堵墙,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这句话倒真是让玉珠一愣,修了堵墙,众人肯定都知道是什么原因,只不过大家都装傻,不然谁家没事修堵墙,更何况偌大的国公府,这可是有些打自己脸面的事。
说白了,就是一个家里的人家主都管不住,普通人家说出来都让邻里笑话,更何况是国公府这种要脸面的勋贵人家。
“那过年时,六夫人和三公子有过来吗?”
“没有,老夫人病了,特意吩咐了不能吵闹,就没过来。只不过后来二老爷回府后,带着众人一起祭了祖。”
玉珠大致明白了,现在府中就是表面安静,喜欢她的人不多,不喜欢她的人倒是颇多。
若是想在府中好好过下去,还得抱住谢宴周这条大腿,目前来看,他很轻易就能震慑住这些人。
就算是老夫人,也拿他没什么办法。
男子在外头打拼,女子则在内宅希望拥有一席之地。
难怪不管男女,都爱争权夺利。实在是权势的感觉太好了,它可以让你随意处置你不喜欢的人。
若是当初的她,即使不愿,也无法做什么,只能任人宰割。
玉珠从一旁的百宝箱中拿出几颗银瓜子,这是本来就准备好打赏下人的。她递了过去,麓儿见到眼睛都亮了许多。
现在她的月钱并不多,玉珠这里给她的差不多是她两三个月的月钱。她没押错宝,她就知道,能被国公爷费心娶进门的女子,绝对不是个蠢人。
玉珠见她欢喜的模样,一张圆脸更喜庆了,她笑着说道。
“拿着吧!往后你在我身边伺候。”
“谢夫人。”
……………………
午睡起来,王嬷嬷也带着春儿回来,她将册子递给玉珠,说道。
“东西真多,还好前些日子早就整理好的,一箱一箱抬过来,只需放在合适的位置就行,不然得至少需要整理好几日。”
“嬷嬷辛苦了,先坐下喝口热茶。”
王嬷嬷见房中没有旁人,才在一旁坐下。
等玉珠将手中的册子过了一遍,又细细查完手中剩下的银钱以及铺子和庄子时,已经到了下午,她用过饭,便按照平日的作息洗漱。
………………
谢宴周今日却回得不算太早,今日回户部,其实许多事情很快就做完了,正准备起身回去,只是想着玉珠今日的表现,又坐了下来。
可能他太早回府,她会有些无措,两人确实不算熟识,她不知道怎么相处也是正常的。其实他也不知道能说什么,会不会让她觉得无趣,想到这里,他干脆就继续处理手中的事务。
下值时,同僚知道他刚刚新婚就过来了,还邀他一起去饮酒,算是恭贺他新婚之喜。
他思索了片刻,还是拒绝了,虽然他也想知道他饮酒了玉珠会是何种表现,会生气他第一日成婚便喝酒,还是并不关心。
下午时,空中又扬起了飞雪。
见他从户部出来,松竹拿着手中的大氅,连忙走了过去。
“国公爷,马车备好了。”
谢宴周看着眼前的马车,可能今日刚刚新婚,他的情绪也比平时复杂许多。
若是白日时还想着早些回去见自家夫人,真到了这一刻,他也有了几分近乡情怯。他淡淡说道。
“不用,我走回去。”
松竹不好再劝,只让马车先走,自己跟另外几个侍从则远远的在后头跟着他。
谢宴周抬眸,看着漫天落下的大雪,他从户部走出,又走过街市,见到人群熙熙攘攘,随处可见的热闹,他置身于热闹之中,又觉得一切都不属于自己。
走了大半个时辰,才到了春华居,看着窗外映照出来的昏黄烛火,想到屋内等他的人,在这茫然的时刻,他内心却突然平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