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佳佳,你知道你可能生病了么?”
寂静的夜,温时彦的这句话像是有立体回音一样在郝佳佳的脑子里回荡着。他应该是斟酌了很久再问的吧?
生病?是觉得她精神分裂了吧?嗐,怎么可能!
郝佳佳缓缓地将被子拉上来,将自己整个都盖了进去。
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让她感觉到被包裹住的安全感,很久了,她一直知道自己存活在这具身体里,一开始她昏昏沉沉地睡着,渐渐地,她苏醒的时间多了起来,她就像是跟郝佳佳在争夺这具身体的使用权一样,一开始只是很少的时候,最近她开始慢慢的慢慢的有力了起来。
郝佳佳怯懦的,她可以帮她解决,郝佳佳逃避的,她可以帮她面对!
她一直存在着!
她没有生病!
她也不是精神分裂!
她是知道的,她是独立存在的,她知道自己叫什么,知道自己从什么地方来,更知道她不是任何人的分裂人格。
她是这世上确确实实的存在啊。
“我……叫万鹿!”郝佳佳缓缓将手伸出被子,举得高高的,细细的看,她知道这不是她的手,她的手上有一道浅浅的疤痕,就在自己的手背的地方。
她觉得自己的情况更像是穿越了!
她应该是穿在了这个叫郝佳佳的小姑娘的身上,她穿来其实有一些年头了,一开始她不知道她是谁,能够出现的时间很少,她一直用清醒的眼光,看着郝佳佳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在认真的工作,认真的生活,认真的怂怂的又充满期盼的活着。
有的时候,她能听到郝佳佳的心声:啊,好累啊,不如就这么消失吧?
但是下一刻她似乎在心底又听到了郝佳佳坚定的反抗,如果我都消失了,那么这个世界上,到底又有谁能在意,又有谁能记得这么一个渺小的郝佳佳?
就这么反反复复的 ,终于有一天,郝佳佳她还是消失了。
她完全掌控了这个身体。
对,她知道的,她叫万鹿,来自于N市,住在N市区里五层的老小区里,她应该是个性格很强势的人!
她的家里应该是没有值得期待回去的人了,她内心是知道的,唯一值得期盼的人似乎已经过世了,凌乱的画面,一幕一幕的闪现,遗照上慈祥的笑容,她努力的去细想,又记不起遗照上的人长得什么样了。
她家里……等等,她像是记得又像是不完全记得了。
可能是穿越让她的思维发生了混乱?
万鹿烦闷的坐了起来,烦躁的抓了抓头。
不要紧,等到一切稳定下来,把这里完结了,只要回去走一趟,一切不就真相大白了。
对嘛,不要烦愁,船到桥头自然直!
跟郝佳佳不一样,万鹿的个性是明丽的、能够随时想开的开朗个性,她是睚眦必报的,是恩怨分明的,她似乎又想起不知道哪个长辈小时候说过自己:丫头虎的很!
虎的很嘛,难怪现在自己为人处世这么有个性。她又快乐的躺下了,临睡前把自己又夸了一遍,人要想得开,每一步都得走得风生水起。
至于之前的自己现在怎么样,自己又是怎么会穿越到这个身体里,万鹿完全不想现在去思考,走到那一步了,肯定就会明晰的嘛。
她把自己给全服了,舒了一口气,盖上被子又陷入熟睡里。
而一墙之隔的温时彦,却没有那么容易睡着了。
他突然想起晚间的情形。
当他问出那句话,郝佳佳的反应可以用强烈来形容。
“温老师,你又不了解我,怎么会觉得我生病了,学心理的人,是不是都觉得人均心理疾病?哦,我想起来了,严格说来,你们心理学家说过,中国人都有精神病!”看得出郝佳佳知道自己最近什么地方不正常。
“胡说八道。”温时彦轻笑轻斥。
“你别觉得我胡说八道,你看我眼神就不对劲!”
“嗯,温老师,我解释一下,是这样的,我很久以前其实就这狗性格,这几年父母让我在外面忍着,让着,做一个会容忍的大人,我憋了这么久,我不想憋了,太累了,放飞自我了,真的没毛病,我正常的很!”
“哪有那么多精神分裂病人,又不是演韩剧!”
“温老师!!等等,你这个眼神!你不要跟我说!!!精神病人都会说自己很正常这句话,你要说这句话我就没法反驳了!!”
“你信我!郝佳佳她其实非常正常非常聪明非常理智!”
他问了一句,她吧啦吧啦一梭子子弹一样,回答了一串子。
“嗯嗯嗯!”温时彦认真的跟着点头。
“我就是想问问你,是不是感冒了!”温时彦伸手指着自己的鼻子。
郝佳佳惊呆了,还想解释的话就堵在了嗓子里。
温时彦示意她:“要不要吃点感冒药?鼻子!有点塞!”
“啊?啊……哈哈哈哈哈!吃吃吃!当然吃!有病当然要吃药!”郝佳佳伸出手,温时彦将药和水都备好,递了过去。
他没有继续问下去。
其实他发现了一个很明显的问题,郝佳佳最近,经常会用她来形容之前自己的行为,就像刚刚那样,她用了郝佳佳她这四个字,像是把自己撇开了,上帝视角看自己在做事一样。
但是她很聪明,很快就会纠结了。
唉,不去想了,慢慢观察吧。
老房子,隔音效果十分有限,郝佳佳雄鹰一样的打呼声有高有低,像是会唱歌!
温时彦叹了一口气。这还怎么睡?更何况他已经很久没有同人共居一屋檐下的生活了,此时家里多了一个人,就像是领地被入侵了一样,他怎么也没办法轻松起来。
他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走向了阳台,靠在破旧的阳台边朝下看去,窗外是寂静的夜,发生了几次事情后,小区里面也装了监控,大区居委会雇佣了临时的保安,偶尔手电筒光划过来。
他靠在阳台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一小口一小口的把红酒嘬完,眼见着天边由黑渐渐泛起白,他这才走进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