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秋摇摇头,“目前没有证据证明我不能。人类学和心理学都是存在规律的学科,我知道我缺乏对样本心理活动的认知,但不代表我不能归类并推断出其中大概率的结果。”
不知道是想起什么,徐天翼忽然笑了一声,“那无论怎样,我都很期待到时候梁安会是副什么表情。观众通常不喜欢整天什么也不说哪怕什么都知道的人,这种人被挫败的时候通常不是剧情的高潮——但总会让人心旷神怡。”
“可行性不高。但即使不能,我也有自己的方法起到用处。”
“是啊,但这不影响我假想一下这种戏剧化的发展,实在让人觉得有意思。”
“听起来你很沉迷于这些虚构的情节故事。”
“怎么,不行么?我有时候也需要心理上的休息。”
这似乎是适合消磨时间的话题,江秋沉思片刻,“只是莪不太清楚这些年来的你生活状况。昱州市局里有一位同事或许和你分享相似的兴趣爱好,他在工作之余很喜欢看电视剧,主要是为自己减少精神压力。”
“是吗。也对,大家都喜欢虚拟作品中更加神通广大的同行,并且幻想自己就是他们,尤其是这种侦探故事。”
“那位警员……他经常看的似乎不是那种需要严谨逻辑的故事题材。不过梁安一直认为律师才在虚构作品中得到优待。”江秋回忆起梁安说过的话,“说是某个电子游戏里的内容,因为剧情需要,里面的律师角色直接接管了大部分本该由警方负责的工作,让后者的存在显得很尴尬。”
“那他也应该去看看那些电视剧。”徐天翼不屑一顾,“比起好歹总是能起到正面作用的警察,里面的律师简直是小丑。最好的戏份就是被‘我要等我的律师到场才会开口’召唤过来,说几句耍小聪明的话,陪在审讯桌前等着刑警或侦探……或者刑警和侦探揭露自己自作聪明的客户拙劣的谎言,随之大惊失色。对了,有时还得兼任幕后真凶,怪忙的。”
江秋理智辩驳,“其实这个交流模式通常不会出现在我国的刑侦剧里。而且这些基本问题应该归罪于视角狭隘的创作者,或者其实是一种快节奏之下的观众需求。但观众也不能作为责任人,因为这些说到底都只是一种娱乐需要,人们需要通过嘲笑反派来满足自己。”
徐天翼也终于展现出了他的职业素养,说这话时面无表情,仿佛内心毫无波动,“因为我们在这种场景下一般是趋炎附势的代名词,大家都觉得只有有钱人才请得起,无论在国内还是国外,实在都很适合担任这种始终会被打倒的丑角。”
“所以你的出场费是多少?”
一句话正中命门。
“……得要看情况。”徐天翼揉了揉太阳穴,“我可不是那种不用考虑生计,可以随意大发善心的富家子弟。”
这段话平时看来只像是抱怨,但发生在江秋面前总让人有种明嘲暗讽的意味。只是这回徐天翼不是故意为之,话说出口,他自己也为这种巧合一愣,不自觉抬头瞟了眼江秋。
“是的,你的父母都是独生子女,年龄不小且退休金有限,于是照顾祖父母和外祖父母的职责也全都落在了你身上。出钱让老人过上更好生活的花销其实相对不多,但哪怕你接下的案子伴随着高额的酬劳,还需要抽出大部分作为自己律师事务所的投资开销。”江秋点点头,“虽然你目前的短期经济状况不算宽裕,但前途可嘉——你对自己的未来很有规划。”
“我……”
“只是突兀提及这个问题未免不符合正常的思维模型。你的微表情显示你也为此感到意外,那我也可以认为你应该不是在特指我。既然这样,也许这是因为你最近正在接手袁家的案子,并且对你的对手在这方面所占据的舆论优势颇有微词?”
徐天翼为此哽住了片刻,随后神情复杂地看向江秋,“你确实学到了很多。我再给你个建议,平时大概可以对自己的结论更自信一些。最好把这套流程跟梁安也演练几遍。”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一个人堵心不如所有人遭罪。大家都是老同学,哪怕有福不能同享,自然要有难同当。
但是徐天翼也有疑惑,“不过,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关于我的事?”
消息灵通绝不是江少爷的优点。
江秋不置可否。而这时,他的手机振动了一下。
“怎么?”
静静看完发给自己的消息,江秋点了点头。
“有人说,要把当时发生的事情展现给你。顺便一提,刚才我用的那些线索也是她提供给我的‘查出来了但没什么用但是聊天时可能会用得上的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