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梓骤然看向靠在自己车头,嘴上繁忙但手上百无聊赖玩着车门镜的俞英健,“他大半辈子都在这个汽修厂工作却突然辞职,老板难道没问过有什么原因?”
“问过。但很遗憾,没问出多少。”俞英健摊手,“这个老板其实和王旭之没那么熟——原来的老板年纪大退休不干了,新老板是旧老板的老相识,两年前收购接手了这座汽修厂,当然也没去改变本来就很不错的员工结构。他不指望金牌员工王旭之忠诚于自己这个半程老板,毕竟地方虽然是好地方,但人总往高处走,不会嫌自己钱太多。”
现在还要等之前派去季微那边的人弄清所有的情况再决定下一步,邵梓也没那么着急了。他们错过了一个饭点,虽然还没到饿到需要立刻吃饭的地步,但总得垫垫肚子。
于是邵梓刚刚从俞英健的副驾驶冰箱里轻车熟路地拿出一瓶冰水,配上一块不知道哪年哪月被俞英健塞进去大概还没过期的巧克力派,一边吃着一边听,有时问两句话。
“所以王旭之的说法是,他找了一份报酬更好的工作?”
“其实比你的说法还是要稍微精彩一些。”俞英健招招手,叫邵梓凑过来更近些,卖了个关子,然后神神秘秘地跟他讲,“老板先是开玩笑说,王旭之这样的人另谋高就,下次再见到他可能就发达了,说不定得请他带带自己。王旭之说他有一个梦想。”
邵梓险些没把一口水喷出来。
“……这有什么关系吗?”
“关系可大了去了。”俞英健嘿嘿笑了,“王旭之说他想要换换脑子,搞点新东西。当然,不是什么字面意义上的‘换脑子’。按照老板的理解,他其实是想改行。”
邵梓确实没法理解这扑朔迷离的脑回路,“辞职时间点在犯罪事件之前,刚好在犯罪之前说想要改行……他是要改行当小偷吗?这个年代,认真的?”
俞英健摇了摇头,“不过这只是汽修厂老板的一面之词,也不一定全信。我确认过,改行压根不是王旭之的原话,老板只是想办法理解成了那样。”
邵梓感到无奈,“你能不能直接说你自己的结论?”
他转述来转述去误导的可是自己。邵梓吃完拿纸巾优雅地擦了擦嘴,包装随手丢到路旁垃圾桶里。水只喝了一半,他于是招呼俞英健上车,把矿泉水瓶放回到了冰箱里。
“其实等到知道季微和王旭之这两个人可能合谋制造了这起案子的时候,我就开始留意一件事。我在想,如果真是他们作案,那么动机会是什么?”
“季老师。”邵梓脱口而出。
“没错,”俞英健点点头,“我们目前还不知道这个季老师究竟是哪位。也许是季微的父亲,又或者是别的什么亲戚。但问题在于,这一切究竟和王旭之有什么关系?”
邵梓皱起眉头,“按新老板的说法,他不缺钱,不太可能是被人雇佣成为共犯。”
“如果从头到尾共犯只有他们两人,交通信号灯需要由身为软件工程师的季微远程掌握,真正出现在现场,取走尸体的人就只能是王旭之。”俞英健眯起了眼,“我倒是想看看,究竟是什么动机能让他这样无亲无故、没有前科的普通公民做到这种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