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通玄和杨道长没有跟随他进殿，等在了外头。

殿内幽静。

此时，已经临近傍晚，外头云霞艳红，一如数千年前。

天地清幽，似是万物默声，旧时青山依旧，不见故人。

山中已无游人来客。

李长生在天师殿内，燃着香火，敬拜之后，伫立在那里，默然良久。

三炷清香通天地。

轻烟袅袅升腾而起，缭绕在神像身前，透着一股朦胧。

正当中老祖天师张道陵的神像，意气风发，高大伟岸，浓眉大眼，威武霸气，两旁历代天师神像静立，大殿之内，庄严肃穆，透着一股圣洁的气息。

老张家一脉，传承两千余年，震古烁今。

而今，末法时期，道门示微，天下已无多少大成宗师。

李长生有些惆怅恍然。

遥想当初， 无数道门先辈，斩妖除魔，纵横九州。

九州之地，凡有大妖邪祟，祸乱人间，便有卫道之人，赴汤蹈火，救济万民于水火之中，虽身死而愿独往矣！

可这数千年来的传承，人间正道，终究是没落了。

在这样一个人人为己的时代，大多数修道之人，能做的，也只有是自我修持，而想要利万民之德，却也只能是有心而无力。

诸天炁荡荡，吾道日兴隆！ 终究是一个笑话罢了！

李长生独自站在大殿里头，看着这昔日众多故友的神像，蓦然间，只觉得有些寒意。

一种高处不胜寒的寒意。

若是数千年前，想要杀上昆仑，一声令下，振臂高呼，无数道门大成宗师跟随前往。

可现如今，身边唯有张通玄一人。

李长生呆立在那里，一动不动，恍惚间，仿佛想起了不少陈年旧事。

殿内幽静，炉中香火悠悠飘荡，骤然之间，那三缕轻烟直嗖嗖往上冒。

身后头的大殿殿门，缓缓地关上了。

“你来了？”

清幽寂静的大殿里，突然响起了一个洪亮声音，绕梁而动，似是山谷之中回荡而起的余音，空灵，缥缈。

“嗯！”

李长生缓过神来，微微颔首。

天师殿内，所有的神像，仿佛在这一刻，有了灵意一般，眸子之中，亮起了光芒。

一股股磅礴的气息，发散而出。

三柱清香动天地，清香一点，灵意自来，这历代天师，似是都感应到了李长生来到龙虎山，纷纷落下一缕气息，来看故人。

“李仙师今日怎么得闲，来此地敬香？”

……

“我龙虎山之地，山清水秀，月朗天明，依我看，李仙师若是无事，可在此地多居住一段时间，等到来年桃花盛开，再下山也不迟……”

……

“这是什么话？依我看，住上三年五载，都是可以的，春可赏山中桃花，夏可泛舟游湖，秋可见满山红叶，冬可观白雾雪山，在这洞天福地，远离凡俗之事，清修一段时间，再下山也不迟。”

……

“山中茶叶，都乃现采现摘，李仙师可让那府中弟子，取来山泉露水，泡茶而饮，茶香沁人心脾，回味无穷。”

……

大殿内，一道道气息，都开始颤动起来，七嘴八舌。

原本幽静的大殿，像是一下子变得热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