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九屈看着她，又是无奈一笑：“去吧。”

方颜这才随罗十废来到走廊深处的一间屋子里。

罗十废一边开门，一边对她道：“你过去以后，记得随时与这边保持联络，我们会根据你签发的入境申请，接收过境的妖怪。”

方颜点头。

两年前，扶木的力量在山海界周围形成一圈屏障，尽管两界之间的界膜如期损毁，但山海界的灵气没有外泄，大大小小的妖怪也都好好地生活在里面，没对人界造成影响。

但百密总有一疏，新长成的扶木也有力所不能逮之处，一些妖怪还是能通过力量薄弱的空隙来到人界。

人界一合计，堵不如疏，老是防备着山海界哪日崩塌，不如反守为攻。五方局利用张九屈带回的烛龙之力进行研究，经过两年时间，不但建立了大大小小的灵气庇护所，更是打通了一条来往于人界与山海界的通道。

灵气庇护所能在人界受到外来灵气冲击的时候，保护所有人的安全，而两界之间的通道则被五方局玩出了新花样。

他们通过方颜和金乌老祖重新联系上，双方经过多次洽谈，立下人界与妖界新的条约，简单来说就是和平共处、互利互惠、往来有无。

“山海界不会永不崩塌，未来某一天我们也许还会面对这次的危机，”罗十废转达上面的意思，“在那之前，我们要更深入地了解妖族，与它们建立联系，只要互不侵害，两族可以在同一片大地上共同生存。”

没人知道这个理念能持续多久，但至少现在，人族率先迈出了这一步。

而方颜作为生活在人界的妖族，她是成为两界联络员的最佳人选。

“去吧，”罗十废目送方颜踏进房间里的传送阵，“见了苏总，替我带声好。”

白光亮起，方颜消失在传送阵中。

一阵头晕目眩之后，她出现在熟悉的山野中。

这两年里她不只来过一次，前几次是为做试验，而这一次，她会在这里待上半年。

她要与金乌老祖将两族来往的事宜交待清楚，还要对这里的妖族摸个底。

人族不会接受所有妖族，那些以人为食的、嗜好杀戮的，都会被人族排斥在外，那些族群的未来轮不到他们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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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有一天，山海界终将崩塌，有一部分与人族相亲的妖怪或许能幸免，而那些凶恶之辈，人族也不会害怕它们的入侵。

方颜深知这个任务需要许多年才可能完成，但她一点儿也不着急，正如金乌老祖所说，她身为世上最后一只年幼的金乌，她还有很多年可活。

她沿着山路，驾轻就熟地来到山海界最高的那棵大树下。

银色的河流泛着细白的浪花，大树像一个忠实的卫士，安静地撑起天穹。

她在树下搭了个彩色的大帐篷，将自己的行李分门别类放进去，不到半个小时，帐篷被她布置成温暖的小窝。

打开一侧的窗户，正对视野的，是大树笔直的树干。

方颜伸手出去拍了拍，距离正好，不高兴的时候，还能在树干上写写画画。

她屈起手指，像啄木鸟似地敲敲树干：“别以为你不说话就能当一切都结束了。”

她盯着眼前光滑的树皮，用力戳了两下：“金乌一族天生记仇，我等着找你算账。”

大树任她敲了又敲，戳了又戳，照旧屹立不动。

方颜关上窗户，在帐篷里躺下。

她的事情有很多，她的时间也有很多，在她重新忙碌之前，她决定先睡一会儿。

她睡在新生的扶木树下，如同还是颗蛋的时候，久违的安心与宁静很快降临，拖着她沉入梦乡。

山谷中，河水静静流淌，大树矗立无声，风吹过，空气里散开水气与草木的清香……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