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东西比如这山里的人、货、钱、粮,开垦的耕田、所伐的林木、建造的房舍,有目可见,你们也都做了记录。
可是,他会满意你……探到的这些吗?”
齐殿陡然停了话语,逼视着那一人,他是军中的头目,眼神和反应都出卖了他。
那人神情一怔,却并不没有妥协和畏惧的意思,被齐殿的目光逼视得难受,却扛着没说一个字。
齐殿不需要他回答任何话,他需要试探得是此人的心智和胆识。
“那些百姓,你一眼就可以看出,都是些无辜的可怜的灾民。汇报了这些于你而言,算是完成了交待,却不会得到奖赏,甚至会遭到猜忌。
于那些灾民而言,可能会被随意打上聚众谋反的标签,用不了两日,你们就会带着战场杀敌的刀,受命赶来,手刃这些手无寸铁的百姓。
他们有什么错?他们只不过是个幌子,是你们的新主子要把自己的兄弟打入深渊的可怜的幌子。”
齐殿敲着竹扇,缓缓的在这些人跟前踱步,声音不高不低的,敲打着他们的心。
他们是西骆的兵,是可以在前线抛头颅,洒热血的将士。今夜干的却是月黑风高,在王室的龌龊争斗中见不得人的勾当。
他们探查的时候无意被两个百姓撞到了,暴露了行踪,是大忌。但他们只是把百姓劈晕,却没有痛下杀手。但,那又有什么用?仅是一时的仁慈,军令如山,或许不久后,还要被迫沾上屠戮百姓的鲜血。
齐殿正是看到了他们对百姓的仁慈,才确定了这个计谋可以一试。两个百姓都在御林军的保护之下,若他们下杀手,这一队人注定今夜有来无回,是他们的仁慈救了他们自己。
“你们没伤山中一人,足见是忠勇仁义之士,今晚,我放你们回去!”
那一行人惊讶地猛然抬头。
齐殿看了一眼李悟,李悟会意,向前一人发了一颗“解药”。
李悟说道:“这是一半的解药,十日后另一半解药自会奉上。”
齐殿接着从袖中拿出一份地图,“这是襄民山的机关分布地图,你回去把这个交给他,他应该会满意。”
那个军士头目颔首,首先吃了“解药”,看向齐殿道:“公子把这个地图让我交上,我们是能交待了。但不是置那些百姓于险地了吗?”此人,齐殿没有看错。
“我既然敢这么做,就是能保证百姓的安危。”齐殿道。
“既然放我等回去,为何又只解一半的毒?”头目道。
齐殿道:“一半的解药,可以保你们行动自如,现在我要把你们拉上我的船,但你们总不至于,指望我这会儿,就相信你们所有的人吧。”
他竖起折扇,仿佛摆了个“一”字。
“若是‘有一人’心智不坚,就是害了其他所有人。”齐殿看了那头目一眼,“咱们还是稳着点好。十日内,你们会有不适,但不会要命!十日后,百姓无恙,你们就无恙!”
头目明白了,这公子是以其他所有兄弟的命要挟了他一人。若他敢耍心机,要的不只是自己的命,还有这一队里其他兄弟的命。
好一个滴水不漏。
既然此人心智远在自己之上,自己的那点微末伎俩显然也不够分量。他也不想藏了,干脆大大方方地说道:“望公子信守承诺,末将邹南晏十日内听凭公子的吩咐!”
邹南晏!原来是邹氏,西骆军将世家,忠毅侯府。
真是妙啊!二哥真是给我送了一个好礼物!
风起云动,山林里树叶刷刷作响,一片萧瑟之音,十二人很快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公子,那白粉末真是七步断肠散?”李悟庆幸自己撒的时候屏住了呼吸。
“是面粉。”
“啊?那解药也是假的?”
“那是毒药。”
十日幽魂丹,会牵制中毒之人,十日内乖乖听命,十日后无解药,药发神乱癫狂而亡。是青凤司为策反的敌方谍者准备的,放出去执行任务时,以性命拿捏人,才最稳妥。
前几日,他从青凤司刚顺的。
李悟僵在原地,这主子,太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