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氏向来是这样,心意已决的事,便容不得反悔。
银亮的剑刃上反射着少女倔强的脸面,白蕸垂眸,身体不由自觉的僵直了。
她知道,自己怕死。
她……原本随长姐走南闯北,从未对死亡有恐惧,可真正面对这一瞬,她却怕了。
她不怨恨长姐指着自己所说的每一句话,起码,长姐说得是实话。
她真的是傻,又没用。
死到当头,她竟然还在赌,赌那个人会不会反悔。
羽氏手中冰凉的剑刃划破空气,直冲白蕸脆弱的颈项。
白蕸咬牙,一刹那鼻尖堵塞。
堵到让她觉得自己还没死,却已经先窒息了。
这样也好,可能死的时候就不会感觉那么痛了。
白蕸想。
可再下一秒,剑刃划破的不是她的命脉,而是她的一缕发。
白蕸愕然的转头,眼角余光中,随着马匹的嘶鸣,有什么东西从视线里跌落,引发了一阵喧闹。
紧接着,原本挟制着白蕸的军士拔出自己腰间的刀,朝她对头劈下。
行动快于大脑的,白蕸旋身滚地而起,一记横扫便将那人劈倒在地。
眼神落在那人手里的刀上,她犹豫了眨眼功夫,顷刻间撒开腿,屁颠屁颠的朝围墙上站着的夜南晴冲去,边跑边嚎:
“姐,救我!有人要杀我嗷!你不忍心的吧?”
面子啥的,见鬼去吧!
笑话,好不容易鬼门关走一遭,怎么可能再给杀第二次?
急于保护自己小命的白蕸完全无心理会四周的骚乱因何而起。
目睹一切的夜南晴:……
忽然有点可怜起摩玄了。
她默默将手心里的石子弹开,和楚璃对视一眼,微微点头:“走吧。”
她终究是个配角,在主角们的打斗中很难说会不会被误伤,离开为上计。
既然白蕸已然没有生命之忧,那她也没有留下来的意义了。
楚璃颔首,没有异议,带着夜南晴便从原处消失。
白蕸傻眼:“诶姐——!”
等等她啊喂!
东越阵营中,左幼翎看着三人远去的背影,一双眸子染的猩红,狠狠低吼出声:“给我追!”
军士领命,接二连三的快速离去。
只有另外一群军士簇拥着什么,没有离开。
左幼翎缓缓上前几步,提裙跪下。
大片的殷红浸湿了粗糙的石地,而它的主人了无声息。
羽氏仰倒在地上,死不瞑目。
左幼翎指尖颤抖着,俯身将耳贴于羽氏不再跳动的胸口前。
一剑穿心,一击毙命,手法利落,没有给羽氏再出声的机会。
左幼翎闭眼,翻滚的情绪排山倒海,势要将她吞没。
这才多久啊!
不过一眨眼的功夫,生她养她的母亲——活生生的人,就死在了面前。
生命本不该如此卑贱,世事本不该如此无常……若非,若非那两个人!
一个贱伎,一个亡国狗,何能叫嚣?
左幼翎紧握着拳,重重呼出一口气。
自此,她和北沅、西岚的梁子彻底结下,永无周旋的余地!
左幼翎心头的怒火越烧越旺,彻底淹没了仅存不多的悲伤。
待她再次睁开眼时,余下的军士已经拽着一个人上前,将那人强行压倒在地。
左幼翎站起,绕过羽氏的尸身,一步一步走到那人跟前,伸手,粗暴的扯下那人脸上的黑色蒙面。
那人的头随着左幼翎的动作轻轻晃动,像是一块被风吹动的破布。
左幼翎毫不客气的捏住他的下颔,迫使他和自己对视。
随后,她森冷的开口,一字一顿的唤出那人的名——
“摩
“玄。”
话音未落,她猛然一掌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