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蕸的夜间突袭彻底挑燃了东越边关驻守兵和戎族的战火。
戎族形式乖张,勇猛好斗。
惹怒了他们无异于惹怒了一群群暴躁的野狗。
摩玄接到白蕸离营的消息时,夜还未过四更。
当即领兵冲入山谷,将戎族击退。
即便如此,白蕸的手下还是死了几个,戎族的人也跑了不少,只留下现场一片混乱。
染血的铁锅与烙架散落一地,妇女和孩童的尸体毫无尊严的袒露在地上。
闹腾了一番,天色微熹。
白蕸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戎族竟是如此的难缠。
“你入了圈套。”
年轻的将领行至她面前,声线略带粗犷而冷硬,“他们晓得了你的弱点,下次的行事就会更加变本加厉——你不是在救人,而是在害人。”
白蕸猛然抬头,看向那张自己曾经再熟悉不过的脸面,牙关不受控制的紧了紧:“那我难道要见死不救?”
“你救到了么?”
摩玄反问,刻板,严厉。
白蕸垂眸,没敢去看那些她来时还活着的、而现在尸身已然冰凉的妇女孩童。
“你若没有打岔,他们还能再多活几日——现在,你的人死了,那些百姓你也没救下。”
摩玄一针见血的指出实情。
“所以你就冷眼看着他们那样受痛苦?!”
白蕸不服,反唇相讥。
想到自己所见的那一幕幕,她便无端一股怒火积聚心头。
摩玄握着腰间的佩剑,不见喜怒。
他沉声开口,犹如古潭的深水:“有些时候,为了活下去,必须忍受比死还难受的痛苦,才能活下去。”
“你不仅害了她们,还害了那些未死之人。”
“那些逃跑的戎族,你觉得他们会不会回到族群内通风报信?而那些知晓的戎族会不会在一怒之下将所掳去的人民一刀杀灭,以发泄心头之恨?你想要救人——可那些真正被掳去关押起来的人你知道他们在哪吗?”
白蕸愣住。
她觉得哪里不对,却又说不出辩驳的话。
想到当时自己打斗时,那些妇女惊恐的叫声——她一度以为她们只是恐惧,现在回想起,那一声声撕心裂肺的“不要”分明是想阻止她!
可她却执着的以为自己在救那些人!
白蕸狠狠闭眼。
人命啊!
那可是一条条人命啊!
“抱歉。”
白蕸咽了口唾沫,听见自己的声音艰难无力的从牙缝中泄漏出来。
“是我太过意气用事,考虑不周,连累了你们。”
摩玄沉着的面色有所缓和,却依旧肃穆:“人死不能复生,也是我疏忽了,没有早些同你讲明。”
白蕸摇头:“也许。”
她没头没尾的说了俩字,转身离去。
一旁,摩玄的手下听到二人对话,想要说什么,却在摩玄威慑的目光下默默闭上嘴。
接下来几天,摩玄因为白蕸夜袭一事打乱了原本的计划,临时换了和戎族对峙的方案。
白蕸听不大懂那帮谋士在帐营里的高谈阔论,只能大抵明白接下来要赶在戎族之前到达下一个被他们盯上的村庄,藏身于附近,以免打草惊蛇。
只是这样做,注定同去的人不能多。
摩玄没让白蕸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