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仰大名?
他谢十七郎的名字已经远播于此了吗?
“娘子知道我?”谢清淮忍不住问。
“谢公子名满天下,谁人不知?”
名满天下?
谢清淮不由失笑,这娘子倒是敢说,偏偏她眼神清澈,表情认真,若不是他就是“名满天下”本人,尚还有些自知之明,他怕是就信了。
她这口气,听起来倒不像是久仰大名,而是早就认识他一般。
虽然这娘子看着有些面熟,但他确认自己未曾见过她,不过是自己没有留意也说不定。
“不知我可曾与娘子见过?”
“我曾在人群里远远看过公子一眼。”
名门公子,鲜衣怒马,俊逸非凡,每每出现,少不了视线追随,她曾经也是那些视线之一。
被人行注目礼对于谢清淮来说,是司空见惯的事,秦明熹所言,听来颇为合理,但他总觉得不单单只是如此。
或许是见过她家中兄弟姐妹?
只是这娘子明显不愿透露身份,他也不好再细问,便不再开口,只看着大夫诊脉。
“娘子既已退了高热,便没什么大碍了,只是寒气入体不可大意,还是要用药调养一段时间为好。”
把完了脉,大夫一边写药方一边严肃叮嘱,见秦明熹郑重点了头,方才满意地背着医箱告辞了。
小丫鬟送大夫出去,房间里就只剩下两人,孤男寡女不好同处于室,二人便在楼下大堂找了个位置坐下,又叫来小二上了茶,点了几样清淡的吃食。
谢清淮提起茶壶慢慢将茶水注入杯中,一举一动如行云流水,自成风致,这并不精致的茶壶和杯子在他手中不免平添了几分高雅来。
不愧是被京城的女子们评为京城四大美男之一的十七公子,倒个茶都这样赏心悦目,自成一画,秦明熹心中想,她并未避讳自己的视线,看得目不转睛,微微出神,上次看见这样的画面,还是在几年前的宫宴上,他为他祖父斟酒……
谢清淮将倒好的茶先放到秦明熹面前,再给自己倒了一杯,一边问道:“不知秦娘子接下来有何打算?”
秦明熹端起杯子饮茶,茶水流过嘴巴滑进喉咙,满口清香,她赞叹一声“好茶”,放下茶杯回话道:“正要和公子说,我明日一早便要启程,怕是不能当面向公子辞行了。”
“这么急?”谢清淮心中盘算还没说出口就听见她要走,不由愣住,有些失望,还有些担心:“娘子的身体还未恢复。”
说着又想到自己还不清楚这娘子的来历:“娘子为何会……”
话说到一半又顿住,眼前的女子从水中爬上来那一幕又重新浮现眼前,让他禁不住打了寒噤,其实也不怪他闹笑话,当时的情况根本由不得他不往这方面想,毕竟也没有谁会大早上的从水里爬出来……
秦明熹知道他想问什么,她确实该给他一个解释,毕竟也是结结实实惊吓到他了,但真正的原因又不能说,这才是真正的惊吓。
她默然一刻,半真半假简言道:“昨夜我搭乘的船上有两伙人不知怎么生了口角,动了手,打翻了灯油,船走了水,我情急之下跳了船,因为天黑看不清方向,半游半漂到了那条河里。”
她说着语带歉意对谢清淮欠身道:“当时我神志不清,并非故意吓唬公子,若有冒犯,还望公子见谅。”
“娘子折煞在下了。”谢清淮忙伸手作拦,有些尴尬,他并没有追责的意思,就算没被她吓到,他们原本的计划能不能顺利是个未知数,后面会发生什么谁也说不准,他现在是不是在阎王殿也说不准,他虽然受了惊吓,但也被救了一命,孰是孰非孰轻孰重他还是分得清的,不至于计较这等小事,他就是单纯好奇一问。
像是看出他心中所想,秦明熹弯唇道:“我救了公子一命,公子也救了我一命,已是两相相抵了,况且恩情是恩情,公子因我受惊是另一件事,该当赔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