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陵折了根柳枝,边走边想心事:“骄纵如女英都能被丈夫驯化至此,重华其人果然可怕。”如果所谓的“真爱”都过得这么差,那娥皇呢?她的娥皇姐姐过的又是什么日子?重华为何不肯带她回来?
等她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无意中又来到了桑林边。
从前车马慢,一别可能就是一生不再见。叔陵已经十年未见娥皇,每当想念她时便会来桑林走走,或去蚕室坐坐。她14岁了,已经可以熟练的饲蚕,也可以娴熟的将蚕丝从茧中取出而不折断,可是她还是会常常想起那个温柔耐心教她做这些的大姐姐。
想起娥皇出嫁前常去那棵老桑树下发呆,她便也拔腿走了过去,虽然斯人不可见,睹物亦可念嘛。
没想到树下正站着一个人,正是鲧伯姒熙。
当年桑树下稚嫩青涩爱脸红的少年,如今已是个威严坚定的中年人。姒熙也发现了叔陵,点头向她行礼,唇角勾起一丝轻笑:“叔陵小帝女,好久不见。”
叔陵也笑着回礼:“多谢鲧伯特地为叔陵带的栗莓,只是栗莓珍贵,叔陵大了,不吃这些也没什么,鲧伯下次就不要费心了。”
姒熙看到她那双酷似娥皇的双眼时不由愣了愣:“是啊,叔陵小帝女也长大了,时间过得真快。”
他似乎发现自己有些失态,马上笑着转移了话题:“小帝女不必挂怀,栗莓而已,我夏地还是供得起的。何况这是我当日对帝女的承诺。”
想到当日之事,想起姒熙对另一个帝女的承诺,两人都有些惆怅,一时没有再开口。
过了一会儿,还是叔陵打破了沉默。她沉吟着开口:“鲧伯,重诺虽好,只是不必为此自苦。我想当初受诺之人也是希望鲧伯能过得好。”
鲧伯抬头望着浓绿的桑叶:“是啊,我都懂,我知道她过得很好,我只是过不了自己这一关。”
叔陵心中叹息,求不得,求不得,求不得又奈何。
分别时鲧伯摸了摸叔陵的发顶,笑着问她:“小帝女已是豆蔻之年,还不知下次觐见时还能否得见小帝女?”
叔陵知道他这是打趣自己也要开始面临婚嫁之事,于是反唇相讥:“是啊,只是可惜始终未见鲧伯之妻。”
鲧伯哈哈大笑,叔陵待他笑完,轻声说道:“姒熙哥哥,放下吧,不然姐姐的日子也不好过。”
姒熙愣了愣,苦涩一笑,随后郑重道:“好,小帝女放心,我绝不会令帝女为难。”
二人再次行礼告别,看着姒熙萧瑟的背影,叔陵心中也不好受。只是她了解娥皇,那是个看似温和实则执拗的人,她是姒熙求而不得的白月光,而姒熙又何尝不是她的说不得的白月光呢?若是姒熙一直不娶,他在娥皇的心里份量便会越来越重吧。可重华那样骄傲的人,即使不爱,怕是也不会允许妻子心中有他人。
诸首领觐见结束就要尽早返回封地,临行前,帝父特意开了家宴为女英重华践行。
重华向帝父敬酒时,帝父已是满脸醉意:“我有十子,皆不成器,唯有重华你啊,最肖我当年,来日可托之与国。”
重华忙行礼:“重华惶恐。”
“重华啊,不必如此拘谨,你是我两个女儿的丈夫,我们本就是一家人。”帝父扶起他,和蔼的笑着,只是很快又是一脸愁苦悲戚:“只是我两个女儿不中用,至今未能给我添个外孙。我老了,一想到不能见外孙一眼就要死去,总是不甘心呐。”
重华忙安慰:“帝言重了,此非二帝女之责,重华定将更加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