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安在旁笑道:“哎呀,我的二公子啊,这是打仗,杀鲜卑白虏,你从未上过战场,别逞能了。”
桓伊也诧异地道:“二公子,你是怎么来的虎牢?”
陈顾仰脸笑道:“我就混杂在你和刘将军的队伍中来的。”
转头又对陈安道:“叔父,你就让我去吧,如今父亲病重,我来替兄长分忧嘛。”
刘遁和庾希一起劝道:“使不得啊,二公子,万一有何闪失,我们如何向两位夫人交代啊。”
“你们俩不必多言,我非去不可,”陈顾低头看了看沙盘,复又抬头看着陈望,收起了笑容,倔强地道:“你若不让我去,我自己去!”
陈望见识过他的神力,又听说他的武艺出自父亲真传,但他没打过仗,也没杀过人,况且年龄又是这么小。
想到年龄,心中一乐,我们俩是双胞胎,一般大嘛。
想了想,陈望摆了摆手道:“四位将军,你们暂且出去,我跟二弟再商讨商讨。”
四人会意,知道陈望要单独劝解陈顾了,一起躬身告辞,出了箭楼。
待众人出去,陈望招手让陈顾过来,语重心长地道:“二弟啊——”
刚说了三个字被陈顾打断道:“兄长,我知道你也来劝我。”
随即,陈顾双手撑着案几,细目盯着陈望换上了一副央求的口吻道:“兄长啊……求你就给我一次机会吧,我一定会在红旗摇摆三下后杀出去,打鲜卑白虏一个措手不及。”
“这……”
“父亲在时,我一点机会都没有,如今他不再了,你需要人手,自然由我做这最苦最累的话嘛。”
听到这话,陈望心中一阵感动,他说的不错,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又提起父亲来,陈望更加难过了。
他眼圈一红,缓缓地道:“我……是想跟你研究一下,此计可行不可行?”
陈顾马上换了一副笑脸,露出洁白的牙齿,欢快地道:“可行,当然可行,只要让我上阵杀敌,怎么都行。”
“唉……”陈望叹息道:“连陈安都举棋不定,毕竟这是几百年没人走过的一条山沟啊。”
“哎呀,兄长,这有啥,里面就算是有狼虫虎豹,还能有鲜卑白虏可怕吗?”陈顾满不在乎地道。
“哈哈,”陈望不禁笑道:“你说的蛮有道理,要是母亲责怪起来……”
“由我一己承担,不甘兄长的事。”
看着陈顾一脸期待,陈望心下不忍,只得道:“好吧,我答应你,就由你去埋伏。”
“多谢兄长,哈哈哈。”陈顾从桌案上起身,拱着手笑道。
陈望脸忽地一沉,郑重道:“此战干系重大,你知道父亲不在了,虎牢一失,洛阳不保,母亲和大娘她们都会受到连累。”
陈顾面色不改,依旧轻描淡写地道:“兄长放心,我知道这些,你瞧好吧。”
“嗯,那你这就出发,务必于明日午时之前到达,并看好虎牢城头红旗!”陈望也是一脸严肃地看着陈顾眼睛道。
“遵命!刺史大人!”陈顾一本正经地叉手施礼,躬身应道。
“走,我们出去吧,让骁锐营随你一起去。”说罢,陈望站起身来,向箭楼走去。
二人一出箭楼,见不远处,陈安等四人正在窃窃私语,小声争论着什么。
看见兄弟二人出来,桓伊躬身施礼道:“刺史大人,还是末将前去吧。”
陈安也施礼道:“还是我去比较合适,打野王时,就是我带着他上了小北顶,从背后偷袭,”说着他指了对面的桓伊,接着道:“鸿沟再难,有天堑小北顶险峻吗?”
“你们不必再争了,”陈望挥手让二人起身,正色对陈安下令道:“我意已决,令骁骑营与二公子一起,现在就出发!”
“这……”陈安沉吟道。
“就这样吧,去召集骁锐营吧。”陈望再次重复,忽然又想到了什么,再道:“给二弟找个趁手的兵器。”
陈安挠着头有些为难地道:“他啊,他江北无人能比,就连太尉都不及他,去哪找?”
只听陈顾在旁有些得意地道:“兄长、叔父,不必为难,我随军过来比你们早到一日,已经找到了,就在军营里,这就去拿。”
说完,两人辞别陈望向城下走去。
翌日晨,卯时中(早六点)。
陈望正在箭楼里吃早饭,忽听得城外牛角号声响起,声音沉闷,但传得很远,此起彼伏,越来越多。
紧接着,夹杂有战鼓声,隆隆响起,震慑人心。
陈望暗道,昨天商定的辰时一过即出城讨战,这是鲜卑白虏先来了吗?
于是放下手里的胡饼,喝了几口葵菜汤,站起身来,走出箭楼。
来到城头,手扒垛口,向下望去。
绝大的一轮旭日从广武山后渐渐升起,露出一半的头,已然照的虎牢关城下一片红彤彤。
只见鲜卑军队营门大开,一队队骑兵从里面鱼贯而出。
鲜艳的旗帜,明亮的铠甲,参差的刀枪在朝阳下分外显眼。
一股股烟尘,一缕缕白雾环绕其中。
犹如天兵天将下凡一般,气势骇人。
由于鲜卑人的号角和战鼓声绵延不绝,陈望并没注意到陈安等人已经站在了他的身边。
回头看见他们后,因为这是庾希的地盘,所以先对他下令道:“整顿四万人马,我们一起出城迎敌!”
庾希领命下了城。
陈望又对老成持重的刘遁道:“建武将军,由你率剩余两万人马来守虎牢,不管我们此战是胜是败,虎牢不得丢失!”
刘遁躬身施礼道:“末将遵命!”
陈望转过身来,搀扶起刘遁,握住他的手,耳语道:“刘将军,看我手势抬起挥舞,令军兵摇动那面红旗,不得有误!”
刘遁面色庄重地道:“末将定当不负所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