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泰手指在炕几上划着,边斟酌着边道:“建康城内有西洲府,东洲城,丹阳郡,六部尉以及石头城驻军上万,我们只有迅速直捣皇宫,控制皇帝及太后,逼他们下诏,才能以最快的方式控制整个京城,再请海西公入城,登上大宝,方可成大事!然后只需遣千余官军去攻打广陵公府,尽诛其满门如探囊取物,不必我们再白白付出性命了。”
卢悚和许龙叹服不已,一起躬身道:“唯教主仙师马首是瞻!”
“嗯,”孙泰看着眼前这俩先后进城的流民,心道应给他们再鼓鼓劲,遂慷慨道:“你二人我素来看重,待占领京城,我将统数万教众阻江、扬二州来援之兵,到时海西公颁诏无不望风而降,卢祭酒和许兄弟一个拜相一个封帅成为大晋复兴之功勋。”
卢、许二人慌忙摆手道:“不不不,咱们大字不识几个,不能做官,还得由教主亲临,做国师,对,国师!”
“哈哈哈……”孙泰摸着脸上的伤疤,爽朗地大笑道:“贫道只有两个心愿足矣,一是为死去的恩师报仇,二是将五斗米教发扬光大,别无他求。”
说完,孙泰端起陶碗呷了一口,向卢悚问道:“卢祭酒,你已经约好了人手,共有多少人?”
卢悚一拍桌案,撇着一口中原口音道:“彭城南咱说的算,有七百多户都尊咱为首领,青壮年报名的有三百一十七人。”
“哦,哦……”孙泰端着陶碗,眼底掠过了一丝失望,心道这也太少了,如何能成事?
但随即又否定了失望之意,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管他们成功与否,都死了于自己一点损失也没有,但是万一成功了呢……
“好,好,足够,足够。”说着,他拍了拍许龙的肩膀道:“徐兄弟,你先去吴县,若能请出海西公最好,若请不出,直接去金城县(今江苏镇江市句容市周边)汇合卢祭酒,直取建康。”
许龙黝黑面孔上流露出憨厚的笑纹,拱手道:“请教主仙师放心,定不辱使命!”
第二日,许龙天不亮就爬起床,抓起昨晚就准备好的装有干粮的包裹背在身上,来到外屋灶台前,掀开缸盖,喝了几瓢凉水转身出了屋门。
看见老娘蹲在地上喂鸡食,忙躬身施礼道:“母亲,儿出趟远门,多则十日,少则五日,就回来了。”
许母回头看了看他,继续喂鸡,边道:“龙儿,你是个庄稼人,切不可整日跟卢悚学什么天师教,那都不是正经事儿,你快去快回,别让母亲担忧啊。”
“嘿嘿,母亲,儿虽是庄稼人,但一心想让母亲过上锦衣玉食,有丫鬟伺候的日子,就像就像卞耽大人母亲那样。”许龙笑呵呵地道。
许母笑着啐道:“呸,看你能的,还跟卞太守比起来了,能比得上杀猪的王屠户他娘就心满意足喽。”
“我走了母亲,您多保重身体啊。”说着,许龙出了门。
一路快马加鞭,到华灯初上时到了吴县西柴里。
找人一打听,很快就找到了海西公司马奕的宅院。
司马奕的宅院孤零零坐落在一片田地中央,门前没有路,麦子已经割完,只剩下光秃秃的一片田地。
紧闭的大门有些残破,木质的门板早已半朽,门旁分别矗立着两个石头狮子,上面涂满斑驳的污渍,四周的院墙由砖石垒而成,墙头的顶端布满残缺的砖块,砖缝里钻出一簇簇的杂草,在微风中轻轻地摇曳着,发出簌簌的声响。
许龙把马在院门口拴好,叩响了大门。
许久,只听“吱呀”一声,大门敞开了一道缝,一名白发苍苍的老家人把脸露了出来,手里擎着灯笼,照着许龙的脸,沙哑地问道:“你找谁?”
许龙一脸憨笑,忙躬身一揖道:“老伯,俺找海西公。”
“哦,海西公不见客。”老家人说罢,就要关上大门。
许龙急忙阻止道:“老伯,俺从宫里来——”
老家人惊恐地瞪大了眼睛,打断了许龙的话道:“那更不能让你见了。”
并伸头出来向院门外四下里望了望。
“为何啊,老伯?”许龙不解地问。
老家人压低声音道:“吴国内史衙门有人在附近监视,海西公不得见任何人,这大门已许久未打开了。”
“啊……这样,我方才看了,四周并没人,老伯,您让我进去吧,”说着,许龙附在老家人耳边低语道:“是太后派我来的……”
老家人有些迷茫地道:“俺是吴县的村民,不知啥太后皇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