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望来到中间座榻上,摘掉披风,坐了下来。
他尽力压抑住内心的兴奋之情,吩咐道:“殿中将军、鹰扬将军听令!”
毛安之、朱序走上前来,躬身施礼道:“末将在!”
“你二人率前军一万六千人把大营扎在山桑北城门外五里处。”
“末将遵命!”
“振武将军、兖州司马听令!”
江绩和柏华一起走出,躬身施礼道:“末将在!”
“你二人率本部后军就驻扎在南城门外氐秦大营里。”
“末将遵命!”
“感谢清河郡侯啊,给我们在这大雪天还留了这么多帐篷,哦,对了,多余的帐篷拔掉,送给前军的将士们。”
江绩躬身领命。
陈望接着下令道:“左卫将军和鹰扬将军互换军营,改为右军主将,如今天冷了,其余各部都屯扎在县城之内,找民房歇息待命。”
陈安和众将一起躬身施礼道:“末将遵命。”
陈望看着堂外的雪越下越大,向身边的顾恺之问道:“现在什么时分了?”
“现在刚过午时。”顾恺之答道。
“哦,”陈望算了一下,从早晨发兵到现在坐在山桑县衙,才用了两个时辰,遂挥手道:“诸公都各自回营安置将士们吧,我就不留大家吃午饭了,反正吃的都是葵菜汤和胡饼。”
众文武一起低声笑着,躬身施礼,然后说说笑笑,一起出了大堂。
“左卫将军暂且留一下。”陈望叫住了刚刚走出去的陈安。
陈安转身回来,陈望摆手示意他坐在自己身边,吩咐亲兵上茶,然后问道:“叔父,把你派到右军您没意见吧?朱序性情毛躁,该在前冲一冲的,右军更需要您这种老成练达的大将。”
陈安笑道:“别给我戴高帽,你是主帅,听你的便是,哈哈。”
陈望再问道:“王猛弃城,您怎么看?”
陈安双手捧着茶盏,暖和着手,思忖了一下,不置可否地道:“我还真不知道他有什么打算,或许氐贼内部有什么突发情况?只能等探马回报,王猛大军现在何处。”
“嗯,叔父所言极是,”陈望正襟危坐,端起茶盏来吹了吹白气,呷了一口,接着问道:“您看我们下一步该如何行事?”
说话间,郗恢从外面跑了进来,带着一身的雪片和一股凉风。
“道胤,过来喝水,历阳粮草来了没有?”陈望招手道。
郗恢摘掉披风,递给亲兵,拍打着身上的积雪,走过来,先向陈安施了一礼,再向陈望躬身道:“卑职刚刚在南城门外接了粮草进来,大约有十万石,够我们吃三个多月的了,另外还有柴火、肉干、鱼干、干葵菜三十余车。”
“好!南中郎将给力啊!”陈望心花怒放,拍案大喜。
晋制一石大约相当于现今的一百五十斤粮食,按晋军一人一天吃两斤粮,七万人一天需要消耗十四万斤军粮,相当于九百三十三石,十天九千三百三十石,江卣从历阳运来了十万石,差不多是一百天了。
这是妥妥的雪中送炭,军中有粮,心里不慌。
“来来来,都坐下,我们一起吃午饭,边吃边说。”说罢,陈望吩咐亲兵去后院煮饭。
郗恢、顾恺之,坐在了陈望的下首。
陈望接着看向陈安,眉开眼笑地问道:“叔父,您接着说。”
“哦,下一步啊,按常理说自然是继续沿涡水北上,越过城父(今安徽亳州市涡阳县附近)直捣谯郡。”陈安和兖州旧将们是对谯郡有感情的,毕竟那是他们待了十几年的地方,那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不夸张地说都了如指掌。
自从太尉陈谦死后,四年来,先后易主鲜卑、氐秦,他们做着梦都想打回去。
“道胤、长康,你们也说说。”陈望看向郗恢和顾恺之,笑着摆手道。
郗恢吸溜着铜盏里的热茶,粗声粗气地笑道:“在建康你不就常说要打到谯郡嘛,这样好,正好我们在谯郡过元日节了,哈哈。”
“依卑职之见,现在敌情不明,王猛谋略过人,如此一而再再而三的退,恐——”顾恺之蹙眉,若有所思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