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司马曜轻咳了两声,大殿上静了下来,“中护军所言也有道理,兖州军力的确不如从前,堪堪自保,谢卿,还有何策?”
司马曜并不是不想陈望出兵,只是即便自己下诏,他也不会发兵,以他的聪明和口才,能找一万个理由来搪塞,只好再问谢安。
谢安躬身答道:“臣请拜尚书右仆射谢石为征虏将军,率水师五万,屯扎涂中,沿江加强防御,拱卫京师。”
“准!”司马曜毫不犹豫地应允了。
“陛下不可!”班列中走出一名紫袍大臣,躬身施礼道:“以中书监大人之意要放弃三阿吗?”
司马曜凝神一看,是另一名中书侍郎徐邈。
陈观出任给事黄门侍郎后,徐邈升了迁。
“徐卿有何见解?”司马曜问道。
“若能守住三阿,并组起反攻之势,田洛以下万余官兵可用来里应外合,若放弃,不但战火将燃至建康,这万余人的性命也就白白葬送了。”徐邈慷慨陈词,唾沫星子乱飞。
“臣附议,如放弃三阿,长江势必成为最后一道防线,如此,建康危矣。”只见一个身材矮小的紫袍官员出了班列,不急不徐地朗声道。
文武大臣们一看,是散骑侍郎,桓温以前的智囊,大书法家,出自琅琊王氏的王珣。
司马曜见是王珣说话了,眉头舒展开来,心中暗喜,他可是有着不世奇才之称的人物,和郗超齐名,桓温手下两大军师,人称“髯参军,短主簿”。
在大晋的名气不亚于三国时期卧龙凤雏,得一人可得天下。
“王卿可有何良策?”司马曜满怀期待地向下探身问道。
王珣躬身一揖,胸有成竹地侃侃而谈:“微臣还是请陛下下诏,并附左仆射大人信函,念在国难当头,覆巢之下安有完卵?请平北将军出兵,哪怕是虚张声势也能使彭超大军不敢全力南下,如此后军将军的北府兵也可在正面驰援三阿。”
司马曜暗暗佩服,要不说聪明人就是聪明人,这么多人都没想到,对呀,陈望即便不愿出兵,虚张声势也好啊。
以他现在的声望,曾经大破过包括彭超、俱难在内的六十五万氐秦大军,只要亮出旗号,作势要出兵,恐怕彭超也得畏惧三分,这样谢玄的仗不就好打了嘛。
而且再加上他的岳父老泰山王蕴写封家书,言及战火已危及建康,把握不也更大了嘛。
想到这里,司马曜满意地道:“就依王卿所言,谢卿之意如何?”
“臣并无异议。”谢安赶忙躬身答道。
司马曜抬起头来,见王珣还没有退回去的意思,于是随口问道:“派谁去谯郡传诏?”
王珣没有马上回答,一双精光四射的黑眸却看向了司马曜龙案下的西侧。
司马曜不解,随着他的目光看去,看见了下边小平台上正垂衣拱手,低着头的陈观。
猛然醒悟,是啊是啊,这个小家伙儿不是现成的嘛。
如果不是头上戴着冕旒,他就拍脑门儿了。
怎么把陈观给忘了,如果遣他去谯郡传诏,陈望怎能不出兵?
于是长出了口气,对谢安道:“如此谢卿可以中书监名义令后军将军发兵驰援三阿,朕这就下诏命陈望从徐州出兵。另,荀蕤、滕恬之、谢石等加强兵力,派水师日夜巡逻长江防线。”
荀蕤、滕恬之一起出了班列,和谢安一起答道:“臣,遵旨!”
司马曜起身,向殿后走去。
随着宦官公鸭嗓子尖厉地喊道:“退朝!”
文武大臣们伏地叩首,齐声颂道:“恭送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