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天王的厚赠(2 / 2)

窦冲抬起胳膊,擦拭干净脸上的泪水,语气严肃地道:“平北将军谬也,这枚玉玺真是大晋的玉玺。”

“何以见得?”陈望问道。

窦冲不疾不徐地讲道:“末将一介粗鄙武夫,自然不懂,但临走时天王召见,并告之末将,大晋现有那枚玉玺是从冉魏获取,固然是真玉玺,但这枚也不是假玉玺。永嘉之乱时匈奴刘聪攻入洛阳,晋怀帝司马炽在出逃长安时被俘,玉玺下落不明,最后被羯人石勒所得,后经冉闵、冉智,再回归大晋。而此枚玉玺乃晋怀帝被刘聪所害后,晋愍帝在长安继位时所篆刻,后被我大秦所得,所以说也是大晋的玉玺。”

“哦……”陈望面色逐渐凝重了起来,心道这还的确是真玉玺,赶忙抬头向四下里看了看。

还好,中堂上除了窦冲没有一个人,只有中院远处有两名骁骑营亲兵在清理卫生。

永嘉七年(公元313年)晋愍帝司马邺在长安登基,年号建兴,也是被天下人所承认的正朔大晋皇帝。

那么,这位西晋末代皇帝用的玉玺,和现今司马曜用的那一枚同样有效。

东晋开国皇帝司马睿早在永嘉元年(公元307年)就来到了建康,当时的官职是安东将军、都督扬州、江南诸军事。

建兴四年(公元316年)长安被匈奴刘曜攻陷后,晋愍帝被俘,才自封的晋王。

直到建兴五年十二月(公元318年初)晋愍帝被汉赵皇帝刘聪杀害,司马睿才在王导等人的支持下,拜祭晋愍帝之后,登基称帝。

陈望小心翼翼地拿起白璧无瑕,油润厚重的玉玺五龙钮,看了看底面,只见上面用秦篆錾刻着遒劲有力的八个大字:“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古朴厚重,大气磅礴,令人情不自禁地产生敬畏之感。

手握这个玉玺的人,象征着天命所归,代表着正统合法。

古往今来,成千上万的人为之勾心斗角,杀伐征战,机关算尽,血流成河,你死我活,为的就是得到这么一块石头。

陈望赶紧将重似千钧的国之神器轻轻放回到金匣子里拿起盖子,盖了起来。

忽然又想到了什么,再次把盖子打开,拿起玉玺又凝神看了看四壁,见有一面上錾刻有两个小字,“建兴”,正是司马邺的年号。

最后确定了这枚国之神器的真实性后,恋恋不舍地放回到金匣子里,狠狠地看了两眼,盖上盖子,向窦冲招了招手。

窦冲会意,赶忙将自己案几上的八层布帛递了过来。

陈望接过后,小心翼翼地将金匣子裹进了布帛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窦将军,可有别人知晓吗?”

“除了天王和我,再就是平北将军了。”

“哦,哦,甚好,甚好,甚好,你辛苦,辛苦了……”

陈望嘴里重复着自己都不知说了些什么的话,一颗心早已飞出了九霄云外。

传国玉玺竟然到了我手中,难道我也是真龙天子吗?

当年夜里梦到父亲陈谦,他说,“晋祚不会长远,能扶则扶,扶不起,彼可取而代之。”

难道是父亲在冥冥之中助我?

当年在武平县城顺带着救了苻坚一命,没想到能得到这么大的回报。

皇帝并不是人人都可以做的,比如一百多年前的袁术袁公路得到玉玺,称帝还不到两年就毙命了。

所以,即便是得到玉玺也得有那份底蕴加修为接得住。

……

“平北将军,平北将军?”

“哦,哦哦……”

在窦冲的轻声呼唤中,陈望缓过神来,赶忙将破布包裹塞入案几下。

然后解释道:“这样,窦将军,玉玺暂且存放在我处,我还是那句话,待天王在关中转危为安,再还之。”

“自平武县得平北将军相助后,天王就经常言及平北将军义薄云天,高情致远,抱瑜握瑾,量雅宏达,乃当世唯一俊杰,王丞相所言非虚。”窦冲不失时机地奉上了一连串的溢美之词。

“咳咳,哈哈,”陈望手抚光秃秃的下颌,有些腼腆地笑了起来,“哎呀,天王和王公谬赞了,陈某汗颜啊,当不起,愧不敢当。”

窦冲一脸诚恳地道:“若说天王谬赞也罢,但依王丞相之高瞻远瞩,洞察秋毫,末将可万万不能苟同啊,像慕容垂、姚苌这些乱臣贼子,早在十几年前他老人家就已经预言到了,现今天王是悔之不及。”

“唉……王公大才,陈某也是景仰万分,只因陈某家世历代为大晋忠臣,所以无法与王公过多来往,也是一大憾事。”陈望叹息道。

窦冲忽然又记起了什么,皱起眉头来,因刚才哭过又是长途跋涉数日未眠而赤红的双眼,紧盯着陈望道:“对了,天王还有一事定要陈公应允,他说如果您不应允,他万一不幸宾天,将抱恨黄泉。”

陈望一怔,听他的意思苻坚还有一件大事要自己办,忙报以微笑道:“天王何必说得如此沉重,只要陈某能做到的,尽量会做,况且他不会有事的,吉人自有天相。”

对于陈望虚头巴脑的敷衍客套话,窦冲似乎不以为意,他依旧紧盯着陈望的眼睛,沉声道:“天王视张夫人所生的两位公主一直为掌上明珠,希望将来平北将军能一起纳为妃子,照顾她们一生平安,富——”

陈望脑子轰地一声,后面的话也没听到,开什么玩笑,我今年年底年满二十八岁了,她们一个八岁一个六岁,二十多岁的差距……

况且我已有仨老婆了,纳为妃子,我称帝?

不知道猴年马月呢。

窦冲却是一脸严肃,双手拱起,举过头顶,粗声粗气地道:“天王陛下如此信赖,托孤末将,末将哭拜于地,用性命担保,决不负天王所托,若平北将军拒绝,末将只得以死向天王谢罪!”

“哎!窦将军差矣,两位公主年龄尚在垂髫之年,怎可如此,恕难从命。”陈望平缓却坚定地道。

窦冲执拗地道:“平北将军乃人中龙凤,定然守信重诺,啮血沁骨,只需应允,待两位公主豆蔻之年再行成婚即可。”

“万万使不得——”陈望摆手说着。

窦冲打断了陈望的话,声调继续拔高,有些愤愤地道:“难不成平北将军看不起天王之女乃异族?那末将只有带着两位公主回关中。”

“也不可,回去与送死无异!”

“请平北将军决断!”

陈望沉吟了起来,心道,这个窦冲还真是个性情中人,豪迈不羁,敢于犯上直谏,真乃侠义之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