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这是为何?”陈望不禁诧异道。
鸠摩罗什面带苦笑,缓缓地道:“去年初,吕光将军大破西域联军后,将贫僧囚禁起来,逼迫贫僧饮酒、骑牛、乘劣马,行走于闹市,以败坏贫僧形象,甚至逼迫贫僧与龟兹国公主圆房……”
“啊?竟有此等事!”陈望不禁大怒,“这这,岂有此理嘛!吕光匹夫为何如此卑鄙无耻!”
“此乃天意,”鸠摩罗什闭上了眼睛,痛苦地道:“当年我赴天竺求经时曾遇到三果罗汉,他对我讲,如果我四十岁之前不破戒,必有惊天动地的作为,或可成为佛陀,使佛法流布天下,度化十方,否则毕生之年只能成为一普通僧人。”
“可惜啊,可惜!”陈望甚为惋惜,心中对吕光印象大为改观,心道,你身为征西主帅,位高权重,何苦为难一个和尚?
唏嘘了一阵子,陈望问道:“大师,今日前来有何赐教?”
“贫僧前来打扰平北将军好事,甚为惭愧,还望见谅。”鸠摩罗什合十垂首道。
陈望一边呷着茶水一边微笑道:“没有没有,我不是下过令嘛,只要大师前来,什么时候都不算打扰。”
鸠摩罗什又看向了陈望案几上那个包着玉玺的包裹,嘴角微微扬了起来,眼眸中的笑意浓了。
“多谢平北将军,贫僧此来有两件事,”鸠摩罗什说话总是慢条斯理,“一来,贫僧刚刚译完《维摩诘经》,便命寺中弟子抄录一本,请平北将军转交太后,贫僧曾答应过太后,每次译完佛经就赠她一本。”
说着,鸠摩罗什从怀里取出一本厚厚的土黄色经书递给陈望。
陈望赶忙双手接过,恭恭敬敬地垂首道:“我代太后,谢过大师了。”
鸠摩罗什端起茶盏,喝起了茶。
“大师短短半年时间将《维摩诘经》译成汉文,令中土佛经信徒得以研习,功德无量啊。”陈望一边翻看着,一边赞扬起来。
但等了许久也不见鸠摩罗什说出第二件事情,外面还有许多事情要做,出于礼貌一直没问,见他慢条斯理品着茶水,只好主动问道:“大师这第二件事……”
鸠摩罗什似是刚刚记起的样子,放下茶盏,还没开口,白净的脸上先浮上了一块儿红晕,“贫僧……昨夜偶得一梦,有俩小儿站在我的肩膀上……”
“哦?”陈望不解地望着鸠摩罗什那俊美如二十几岁小伙儿脸庞,问道:“此梦可有何异兆?”
“这个……”鸠摩罗什似有些犹豫,沉吟了起来。
陈望端起茶盏呷了口茶水,压了压惊,问道:“难道与洛阳有关吗?”
“非也,非也,”鸠摩罗什低语道:“到现今贫僧还是双肩不适,心中忐忑不安,影响我升座说法。”
“哦……可有破解之法吗?”
“若使俩小儿消失,唯有一法。”
“请大师直言,陈某定当鼎力相助。”
鸠摩罗什放低了语调,用意味深长的口吻说道:“需要身边有一名女子……”
陈望看着鸠摩罗什涨红的脸,听着他言语又是如此煞有介事,拼命忍住笑,皱起眉点了点头道:“这个嘛,倒也不难,还是以传经说法为重,但白马寺的僧众们会不会……”
“这个贫僧已想过,若大家都效仿贫僧,那白马寺将污秽不堪,所以今晨已召集白马寺的僧众提及此事,并得到他们谅解。”
“原来如此,那我就放心了,敢问大师是如何说服僧众的?”
只见鸠摩罗什变戏法似的手里多了十数枚如食指长短的钢针,抬手扔进了嘴里。
陈望大惊,张大了嘴巴,细目睁得滴溜圆,“大师不可啊……”
鸠摩罗什面色如常,一仰脖,把钢针咽了下去,然后喝了口茶水,微笑道:“我就是这么跟僧众说的,如果你们也能如我这样吞下钢针,也有资格和女人一起。”
陈望担心地看着鸠摩罗什良久,见他果然没有什么不良反应,心道,这和尚确实有些本事,这是怎么做到的。
————————————题外话
本小说虽为虚构,但故事内容和人物形象却都是有史可考,并非胡编乱造。
不得不打断读者朋友们,因为本书几乎从来没断过被一些不是很懂魏晋历史的人,通过搜索引擎得来的知识,加以指责。
为了避免这些干扰,不得不佐证一下,万望支持我的读者们海涵!
其实很多东西在各个网站上只能搜到个皮毛而已,真正历史还得从专业书本上获得。
《晋书》————列传第六十五
罗什忽下高坐,谓兴曰:“有二小儿登吾肩,欲鄣须妇人。”兴乃召宫女进之,一交而生二子焉。
什乃聚针盈钵,引诸僧谓之曰:“若能见效食此者,乃可畜室耳。”因举匕进针,与常食不别,诸僧愧服乃止。
———————————
陈望放下了心,只要能说服僧众就行,否则在我治下,僧人们都娶妻生子,成何体统。
于是,诚恳地说道:“大师,恕我直言,我虽为兖州之主,但也不能强迫民女随你,我派人尽快查访有此意愿者——”
鸠摩罗什打断了陈望的话,缓缓地道:“太后身边的小芳女施主甚合我意,平北将军可问询一下。”
陈望猛然记起,一年前鸠摩罗什刚来洛阳为太后老妈治病,小芳见了鸠摩罗什那扭捏羞怯的神态。
二人年龄也相仿,鸠摩罗什应该四旬上下,小芳也得有三十六七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