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极怠工的琴弦与拉多克,被留在盗洞下作为联络员,他俩见不必亲身赴险,显得尤为卖力干劲十足,所以当瞧见圣维塔莱们疲惫地走回水池,便告知了图书馆的进展。为了加快速度,金牌管家们从道场外调集更多人马下来清场,他们在架起爬梯绳圈的过程中,无意间在壁炉背面发现了数字石砖III。双方对照下来,断梯正是链接上方的走道,于是,这个数字不再存有悬念,它的含义就是楼层。
由着这个意外,郁金香们爬进壁炉炉道,发现了一间被彻底封死的密室,在这有限的空间里,横倒着一具被藤蔓穿孔的男尸,其高度腐烂几乎与菌菇融为一体,就现场残留的药片来看,此人或许死于心肌梗塞,然翻遍全身没找到证件,只在脖子上发现一个饰品。
“就是这件东西,上面无人认识,所以管家让我转交给你。”琴弦抖开布包,内里揣着一块拳头大小的动物骸骨,圣维塔莱只是扫过一眼,便凑近嘴唇去吹,顿时一种极为恐怖的怪音响起,听得在场所有人毛骨悚然,久久回荡在水池上方,绕梁有余。
“这东西叫做阿兹特克骨笛,专用于抚平愤怒的亡灵,指引它们去往宁和静谧的冥界。说白了,药片男就是盗墓贼之一,他们打地钻前,就知道这是一座凶墓,并闹着厉鬼。”领队漫不经心地将其挂上脖子,叹道:“难怪那只老妖下了地陷后,却停在原地没动静,它一定是本能地感触到巨大威胁,正有些犹豫不决。不过,它最终一定会选择铤而走险。”
“你觉得,月影提到的集体宿舍,暗藏着难以想象的危险么,侄子?”追击者不由浑身一凛,问:“那依你看,现在该怎么应付?”
“真是要命,又被她瞪了两眼。”哪知领队撑了个懒腰,双眼变得迷离起来。
“谁?那老妖又窜回来了?这么快?它藏在哪?你怎么看出它是只母的?”众人一听,刚放下的心又被吊到嗓子眼,纷纷举起步枪,漫无目的地瞄着水池各处衰草丛。
“嗐,我说的是那个金发妞,看你们这幅草木皆兵的鬼样,真是笑死人了。”领队按下追击者的胳臂,自言自语起来:“只是扎起马尾的那一瞬,实在是与几十年前的她太像了。”
那应该是一个夕阳西下的傍晚,他与某人坐在路虎引擎盖上,正热切地谈论着什么,至于内容,领队已完全想不起来。他只记得那一截优美的白皙脖颈,以及坦露在毛衣外的半个肩头,正被长发不断拂过,伴随夜风飘来的阵阵青草香味。啊,那个年代,真是美好。
“这种境遇下去想这些,合适吗?而且发色也不对,她哪里像了?我看你呀,定是被魅者迷了心窍,你第一眼撞见就喜欢上了她,只是不愿承认,对不对?”副手对此哭笑不得,狠狠捶了他一拳,叫道:“可你别忘了,对她而言,你是杀了黑暗缪斯的罪魁祸首!醒醒吧。”
“这点用不着你提醒,我也知道。”领队并不正面回应,而是一把将范胖拖到跟前,问:“你确定那个金发妞,果真是男人演化的?我的意思是,你看过她曾经的模样么?”
“当然,那家伙是我的一个哥们,咱们兰开斯特同吃同住,甚至一块泡过澡。”范胖拍了拍胸脯,坏笑起来:“老大,只要你一句话,撮合你俩认识甚至牵手,这事包在我身上。”
“我不想知道你们那个小流氓组织的破事,总之你给我听好了,往后离她远点!”
范胖表面唯唯诺诺,心底有着自己的私心,想当初正是在自己倡议下,才将兰开斯特这个式微组织建设起来。而今出了这么大的祸乱,人心早已背离,散摊子那是十之八九的结局。可扪心自问,这怎么甘心呢?若能借助这位有公权力的圣维塔莱威望,没准还能苟延残喘顶上一阵,只要争取到足够时间,或许事情仍有转机,他的那段煽情言论,正是因此而起。
而领队想的,却是另一番光景。这个魅者怎可能前身是名男性呢?过去在柳条镇匆匆见过一面,并没有太大印象,只因他与绝大多数暗世界头领一样,对劣迹斑斑的獍行素无好感。此番再度瞧见,然却怦然心动,全因自己是幕后策划者所诞生的愧疚。据信黑暗缪斯库洛基除了是她名义上的女友,实际在生活中还扮演着老妈或大姐的角色,而今杀了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小妞势单力薄更显楚楚可怜,多半已是丧失了继续活下去的勇气。
“我与她都必须接受这个残酷现实,以仇敌的面貌出现在魅者面前,唯有这样,才能激发起她强烈的复仇欲念,替代绝望而换来生机。”主意打定,圣维塔莱已知道该怎么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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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在此时,冷不防有一条枯黄怪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嗥叫着扎入破墟。这一幕看得领队暗暗叫苦,他喝令众人不得轻动,拖着死胖子紧追而去,就这般闯入了集体宿舍。
此刻的芬兰湾承包商,嘴里虽绘声绘色讲述着经过,但双眼始终停留在我身上,他在心底轻叹:“从正面看一点都不像,不过这个妞也有那种气质。只可惜,她恨不能杀了我。”
就在恍惚之间,金发妞忽然款款走来,并向他伸出象征友谊的手。此举叫他困惑不已。
“恐怕,醉蝶花压根不知你就是策划击杀Dixie的幕后恶人,她这么做完全是出于礼貌。”尤比西奥瞧见局促的他,正狐疑地审度着魅者,凑耳上去说明原委,这才让领队彻底放松下来。他按捺下激动的心,端出风轻云淡的态度与之握了握手,却在心头暗暗发誓:
“拼却我这条老命,也断不能叫她出事,我亏欠小妞一个公道,这辈子都难以偿还!”
“还有一件事,不知你汇没汇报上去,这位大长老女士告知我们,尘民们原本备下了八神使,来应付这场硬仗。但却在最后关头抽调走了三名神使。十几分钟前据康斯坦丁交代,他们的另一个目标,是冲击月露人资料馆,这是调虎离山之计,我想现在多半已出了事!”勿忘我打了个响指,才将他从沉思中带回现实,领队抬眼去看,正巧与虫子女人四目相对。
“一经收获就传达给了白狼仲裁院,你当我的耳朵是对摆设?真是岂有此理!不过此事不在我经手范畴内,那是欧洲五大战区的事。既然尘民们想要发起一场世界大战,那就尽管放马过来好了!只要发出结阵令,不出一周我们就能凝聚起数万大军!想战便战!”圣维塔莱领队发完豪言,向众人一挥手,叫道:“事不宜迟,现在随我去闯一闯这座凶墓!”
“不,认识归认识,但我们还是该谈些实际内容。倘若侥幸脱出,你打算怎么处置我们?在得到明确答复,并亲眼见你落下血点羊皮前,莉莉丝们哪都不去!”大长老暗暗捏紧榔头,盯着他的脸冷笑道:“好大的口气,若是连野兽也忌惮三分,你又如何来确保大家生命安全?”
“夜奔者,现在性质变了!能明白吗?既然尘民们打算全面开战,也就等于迈入第三次法布利诺圣战的战前动员,往后等待我们的是,无数艰苦卓越的恶战和大量人员伤亡,直到彻底消灭对方为止!逮捕你以及处死这群乡下妞,中途你再玩个绝食自尽,又有什么意义?我现在就能作出承诺,你想活命就得成为暗线,其余人别来搅局,大家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红苜蓿、鸢尾蝶、香橙以及十多名姐妹,她们从未踏破红线,始终被蒙在鼓里,死得如此不明不白,就这般潦草结了?”我不待听完,已被气得浑身发抖。
“这是三大世界所面临的最大挑战,所有人都将被挟裹进滚滚时代潮流之中,个人得失变得渺小如尘,毫无价值。二战期间死了几千万老百姓,他们又该找谁说理去?你应该庆幸自己正站在重大历史的十字路口,去亲眼见证这场大巨变的开启。”领队歪着嘴讪笑,这里指指那里点点,答:“今后大人们也没精力再来监察你们,你想和胖子偷暗世界边角料稳固盘子,或是趁机重建弥利耶,而今就是最佳机遇。其余的不给你说了,反正你也听不懂。”
“之前我也想倡导大家下坑道,但苦于找不出理论依据来服众,毕竟越往下走越没有出路,到最后将自己困死在垓心。既然你已决心勇闯凶墓,可否谈谈详尽计划?”魂镰问我要过一支烟,就着折叠椅坐下,问:“这样大家也可按指令行事,而不是乱糟糟一片。”
“清楚我做派的人都知道,计划就是用来约束自己的枷锁,老子从不搞事先谋划,全凭临场发挥。”圣维塔莱领队问范胖要过一张纸片,摊在桌上要众人来看,说:“图书馆是三楼,水池以及集体宿舍这一整片都是二楼,那么我们将要去的地点就是一楼。你们对此有何看法?是的,你们会问楼层怎么倒过来了?然而这种设计,在学术上叫作伊卡洛斯之翼。”
Ecarus是古希腊神话中的悲情少年,他的父亲是一名能工巧匠,经过多年收集的鸟羽,制作成了两幅翅膀,并带着儿子一起逃离了克里特岛迷宫。第一次见到桃源之外的广博天下,令伊卡洛斯无比激动,他不听父亲劝阻越飞越高,想将美景尽收眼底,结果却被太阳的烈焰溶化了骨胶与封蜡,最终从高空坠落,葬身大海。
“少男与少女一样,都是初出社会,表现行为既幼稚又可笑。但他们却拥有纯净之心,以及对自由美好的独特见解。这些都是浸染在污浊尘世中太久的我们,早已丧失的。所以,人生第一课十分重要。”领队装模做样地说着哲理,两只眼珠不断围着我打转。难道他所谓的少女暗指的是我?可老娘今年都二十三了,在落后国家很多同龄人早已为人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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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不能将大衣穿穿好么?”冷不防番茄的声音响起,她恼怒地替我系好全部衣扣,又将马尾松开放下,凑近耳边低语道:“那个人一直在暗中盯着你的脖子和胸肩打量,赤裸裸的眼神看了叫人不舒服,我感觉他很淫邪。姐姐,我不想你被他这般凝视冒犯。”
承包商自知失态,于是换了个姿势面向拳王等人,又说:“而在十六世纪中叶,出现了一种反传统潮流,其中有个奇怪的建筑师工会,名叫伊卡洛斯之翼,他们有着独特的审美,以及对手艺的精益求精,并信奉打破一切规则桎梏,哪怕身败名裂也要追逐绝对的放纵,故而自成一家创作出不少惊世之作。然而,那时的世界毕竟讲究的是刻板与传统,国王们不待见,暗世界圣皇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