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知檀嘴角苦笑渐渐淡去,木木的沉默了一会,方才说道:“他……他就是再疼爱我,银子也到不了我手上,家里的奶奶掌着大权呢。我们奶奶是锦衣卫指挥副使府里的小姐,我们爷且得供着她呢。我是忠义伯送给我们爷的,也是唯一的妾室。要不是看在忠义伯是我姨夫的面子上,只怕我们奶奶也容不下我。”
柳春珺有些疑惑,姜知檀是忠义伯的外甥女,怎么会人做妾呢?
似乎是看出了柳春珺眼中不解,姜知檀说着一双美目蓄满了泪水,盈盈欲落,哽咽着说道:“我娘是忠义伯夫人的远房表妹,我爹宠妾灭妻磋磨死了我娘,又要把我嫁给一个老鳏夫,我带着一个小丫头逃出家门,求到忠义伯门上。表姨母收留了我,我原本想着将来找个人嫁了,也能过点轻省日子,谁知卜易道跟表姐定亲后,经常往来伯府,有一回趁着酒意轻薄与我!”
姜知檀说着,双眸带着恨意,两只手紧紧攥着手里的帕子。“幸好我的丫头去喊来了人,卜易道却说是我勾引了他!表姨母为了女儿,将此事瞒下,又把我塞到了喝醉了的司衡大人的床上,把我送给他做妾……”
姜知檀说着闭上了眼,眼睛里的泪水终于顺着脸颊滚落,一滴滴落在她的衣襟。
柳春珺在一旁听得心里难受的不行,跟着姜知檀一起落泪。她本以为自己被陈朝安挟恩图报赚进家门已经够倒霉了,没想到姜知檀的遭遇竟这样不堪。
两人坐着一起落泪,手里的帕子不一会都湿透了。
姜知檀打起精神,勉强笑笑说道:“都怪我,引得妹妹跟我一起落泪。也不知为何,第一次见妹妹,就觉得亲切,今日这番话换了别人,我是断断不会说的。”
柳春珺一双眼睛哭得红肿,伸手握住姜知檀的手,哽咽着道:“我原以为自己就够苦的了,今日听姐姐这番话,才知道姐姐比我还要不易。我虽柔弱,以后但凡姐姐有用的到我的地方,春珺在所不辞。”
姜知檀调整好情绪,稳住心神,一双眼睛重现亮光,笑着跟柳春珺道:“多谢妹妹,妹妹倘若有能用得到姐姐的地方,姐姐也会当自己的事情看待。”
当下二人心意相通,决意拜为金兰姐妹,柳春珺拉着姜知檀走到书案那边,取了纸笔要写金兰帖。
姐妹二人各拿了一支笔,在粉蜡笺上细细写下姓名、生辰八字、籍贯、父母、祖父母及曾祖父母三代人姓名。写完之后,二人交换了一看,彼此会心一笑,原来两人竟都是习的卫夫人的簪花小楷。
柳春珺喊莲心搬来天地牌位,将新鲜瓜果并一切搞点供奉,拉着姜知檀跪拜,二人口说着:“黄天在上,后土在下。我姐妹二人,愿结义金兰,守望相助,肝胆相照。二人同心,其利断金;同心之言,其臭如兰。”
拜完天地,姐妹二人都从身上拿了一件首饰,柳春珺摘了头上一支金镶宝石蜻蜓簪,姜知檀抹了腕上一支橘红珊瑚嵌珠镯,彼此也不在乎首饰的价值,含泪带笑交换了。
“好姐姐,从此之后我也有姐姐了,再不是孤单一个人。”柳春珺噙着泪,将姜知檀的镯子戴到腕上。
姜知檀插好发簪,也动情说道:“我母亲只剩了我一个,家里那些庶出的弟妹各个都与我不亲,若不是与妹妹一见如故,又义结金兰,我也从未感觉这世上还有可亲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