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大宅“昀波馆”,赖美玉听说陈朝安去了金陵公干,心思便活络起来。喊了院里的一个小丫头,给门口一个倒在阴凉地睡觉的乞丐递了口信,乞丐翻身起来,不知往哪里去了。
弄琴看着正在换衣裳的侍笛,拧着眉头,带着一丝怀疑问道:“侍笛,姨奶奶带你出去做什么?真是去烧香?今天也不逢十也不逢五的,烧哪门子的香?”
侍笛正在系衣带的手顿了顿,旋即又动作起来,说道:“姨奶奶说是烧香,必然是烧香,还能是做什么。”
弄琴哼了一声,将手里半枚话梅扔到了外头,凉凉道:“咱们虽在‘昀波馆’伺候。你可别忘了,你是陈家的家生子,一家子的命可都在二爷的手上,可别走错了路,跟错了主子。”
侍笛涨红了脸,板着脸道:“你这说的什么话?咱们既然伺候了姨奶奶,自然要听姨奶奶的,倘若姨奶奶做了什么错事,咱们也只有劝谏的,难道还能做了主子的主不成?”
弄琴白了她一眼,甩下一句话,撩开帘子扬长而去。
“你是个蠢的,我不跟你说了,你小心别被姨奶奶当了枪使,哼!”
一炷香后,赖美玉从“毓铭院”出来,带着侍笛出了角门,上了马车,往西南方而去。
孟冬淳给王印梅揉着腿,看着赖美玉消失在院门口,小声说道:“二爷刚出门,赖姨娘就说要出门烧香,奶奶也不仔细问问就允了?万一出了什么丑闻,岂不是连累了陈家的名声。”
王印梅毫不在意,嗤了一声道:“她说要去烧香求子,我拦着不是给她话柄?她能玩出什么花?在丹徒她敢搞鬼,二爷不得杀了她?我量她没那个胆子。”
孟冬淳嘴角抽搐了一下,继续说道:“奶奶说的是,那赖美玉不过是个不得宠的姨娘,翻不出花来。倒是柳姨娘,二爷这回去金陵公干都得带着她,奶奶就不防一防?”
王印梅的太阳穴开始突突跳起来,不耐烦道:“别按腿了,过来给我揉揉脑袋,晕的很。”
孟冬淳轻轻放下王印梅的小腿,站到王印梅身后,不轻不重的按压着她的脑袋,不死心的又说了一句:“还是我们奶奶大方,换了大老爷家那位兰夫人,恐怕早就想办法治住了柳姨娘。”
王印梅沉着脸没作声,她和兰有仪的情况能一样吗?卜易道出身寒门,要靠着兰有仪家的势力,自然得做个妻管严。她和陈朝安,两家都是丹徒县的名门望族,几辈子的交情,她若因为陈朝安宠爱一个妾室就耍心思手段,一来瞒不住陈朝安,二来也会被人耻笑。
“去,给我端一碗蜜饯金橙子茶来。”王印梅抬了抬下巴,看了一眼茶室的方向。孟冬淳赶紧应是,退到茶室端了一碗蜜饯金橙子茶来,小心翼翼放在炕桌上。
“上回高邮那个司衡大人来丹徒公干,不也带着一房妾室吗?不过是伺候爷们的玩意,倒比他去烟花柳巷还好些。再说你怕什么,她虽得宠,连个孩子都没有呢,还越不过你去。”王印梅喝了一口茶,似笑非笑看着孟冬淳,眼里冰凉一片。
孟冬淳慌得跪了下去,急急说道:“奶奶明鉴,奴可都是一心为了奶奶着想,倘若有别的心思,就让奴肠穿肚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