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悟法方丈带着人走过来,双手合十:“陈施主,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陈朝安也还了一礼,请悟法方丈安排人进行法事。悟法身后站出来一个和尚,“小僧净空,法事已安排好,请施主跟我来。”
陈朝安和柳春珺跟着净空,去了一处佛堂。柳春珺虔诚跪在蒲团上,默默念着《华严经》,双眸微阖,心中默默祈祷。
大殿正中,观音菩萨座下,点着两盏硕大的莲花灯,两灯中间是一尺多的香炉,炉里点着好几把檀香,青灰的烟雾缭绕上去,显得观音塑像愈发庄严。
大殿两侧盘腿坐着数十名僧人,口中念念有词,不时敲动手磬,间或响起几阵法螺声,让整个法事显得更加庄重。
陈朝安站在殿门外看了一会,瞧见柳春珺瘦削的背微微驼着,显得娇弱可怜,他叹了一口气,默默站到了一棵合抱粗的银杏树下,脚踩着一棵银杏果,想着心事。
“大人,任逍遥昨夜盗了府尹江霖江大人家的书房,偷走不少财物和江大人的信件,其中还有一些公文。今儿一早闹到了项大人那里,项大人正让人找您呢。”
杜策火急火燎从山下跑上来,低声冲陈朝安说着。陈朝安听罢眉心紧蹙,这个任逍遥像条泥鳅,滑不溜丢,自己手下的人几次摸到他的边,还是被他跑了。
“朱武,我先回去,你安排好姨奶奶做法事的事,晚上回去再跟我报告。”陈朝安交待了朱武一声,带着杜策急匆匆下了山去。
一个时辰后,佛堂里的念经声渐渐止了,净空双手合十,上前说道:“施主,亡灵已得到超度,逝者安息,生者节哀。”
柳春珺慢慢站起身,还了一礼,重新拈香上供,添了灯油,跟着净空到了后殿的放生池。侍立在池边的小沙弥提着一只小木桶,桶里几尾红鱼有气无力的游动着。
柳春珺拿起水舀,舀起两条鱼,轻轻倒入池水里,那两条鱼先是停了一会,很快游向池水深处,欢快的在水间嬉戏。
净空在一旁念道:“愿以此功德,平等施一切,同发菩提心,往生安乐国。”柳春珺也跟着喃喃念道:“爹爹,往生安乐国,保佑我早日找到弟弟。”
一场法事坐下来,近两个时辰过去了,净空引着柳春珺去了一处禅院,“女施主,这是陈施主事先定好的禅院,您请进去歇息,等会会有人送斋饭过来。”
柳春珺进了禅院,雪魄和红菱也赶紧进来服侍。雪魄把软榻用布巾擦拭了几遍,才扶着柳春珺坐下,又从包裹里拿出自带的茶壶、茶叶泡了一碗茶。
柳春珺今日起得早,又跪了那么久,心神疲惫,靠着迎枕慢慢进入了梦乡。
卫坚听悟法说那女子是来做法事的,夫家姓陈,是新近高升的锦衣卫镇抚使陈朝安的家眷,姓柳,亡父名讳柳士林。
卫坚松了口气,既知道她父亲的姓名,这事就好打听了。他本想悄悄过去问一嘴那女子她弟弟的事,她歇息的禅院里却站着一位有功夫的丫鬟,眼神犀利如猎狗,自己不过从院子门前经过,那丫鬟的眼神就上下左右打量了几圈。想着不给那女子惹麻烦,卫坚很快消失在那座禅院附近。
柳春珺在禅房歇了一会,被雪魄叫起来吃饭。栖霞寺的斋菜在金陵算是有些名气,炕桌上摆着七八样精致的素菜还有一瓮素汤,瞧着很是美味。
柳春珺刚好肚子也饿了,指着其中一道斋菜问道:“这个菜叫什么?”雪魄轻笑:“刚才来传菜的小沙弥说,这个叫‘苦尽甘来’,是用苦瓜挖了瓤,中间塞了香菇、豆腐、干菜做成的,清热去火,姨奶奶尝一口?”
柳春珺微微蹙眉,苦瓜听着就好苦,能好吃吗?罢了,为了那“苦尽甘来”的好意头,自己也该尝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