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苏公公带着圣旨来到王府宣读,顺平王带着卫蔷等人跪拜接旨,卫蔷和亲之事正式公之于众,民间哗然。
不说各地官员,就是百姓背地里都叹息一声,大兖将完。太祖英明神武,不过三年就夺下前朝江山,创立大兖王朝。先皇励精图治,大兖王朝政通人和,百业兴旺,边境兵强马壮,粮草丰足,番邦来朝无不俯首称臣。今上即位不到三年,大兖王朝就要和亲来稳固边疆了,真是令人扼腕叹息。
不过几日,京中又传出消息,皇后将自己外家的一个美貌女子葛歆姝赐给太子卫执为侧妃,太子卫执颇为宠爱那女子,一连半个月夜夜留宿侧妃房中。
太子妃崔缇马上宣布了喜讯,自己已经身怀有孕,同时京中突然有传闻,侧妃葛歆姝是冒名顶替的,真正的葛歆姝早就因病亡故了。顶替她的是葛家偏支庶女,原先有婚约,为了攀附太子,骗了皇后的信任,这是欺君罔上。
葛歆姝赌咒发誓这是有人造谣,意图破坏她和太子的情意,谁知隔天顺天府就接到了状子,告状之人自称叫粟卿,原是葛家孤女葛月华的未婚夫,葛月华为了顶替葛歆姝嫁给太子,就把他和母亲尉氏这两个知情人给杀害了。好在苍天有眼,他活了下来,只是毁了容颜……
顺天府尹不知该如何处理,只能将案情禀到宫里。皇上大发雷霆,把皇后骂了一顿,皇后气得把葛家又骂了一顿。到了夜间,宫里的太监去了一趟顺天府。隔日,顺天府便宣判粟卿无中生有,陷害太子侧妃,已经畏罪自尽在大牢里。
卫坚看着手里的谍报,连连摇头,“葛家真是上不得台面,怪不得当年父皇一向看不起葛进忠。”葛进忠是皇后的父亲,原先在鸿胪寺任个闲职,整日上蹿下跳,想着升官发财,后来到底找到门路,把女儿嫁给了当时的梁王卫铖,自此葛家就抖起来了。
卫铖即位后,葛家更是鸡犬升天,人人都把自己当做皇亲国戚,葛英奇这样从未做过主帅的人,也敢往边关大将的位子上运作,害得朝廷吃了大亏,自己还有脸逃回来。
“崔光源现在升到了右相的位子,和左相赵应科分庭抗礼。赵应科和葛家关系极好,他二儿子娶的就是葛进忠的侄女。因皇后闹了这一出,崔光源对葛家简直深恶痛绝,朝中两派斗争不断。殿下,我觉得这个时候,你应该往京中去。”骆琏看着卫坚,诚恳道。
卫坚沉默不语,他承认骆琏说的有道理。这阵子他冒充卫垚在金陵城出现了几次,关于泰安郡王仍活着,且身体康健的消息已经越传越广,连京里都收到了消息,几路人马来询问,顺平王、骆琏、项逊都给京里做了回复。
这个时候,卫坚到京中现身,众人就知道这不是谣言,有心之人自然要联络他,共图大事。
“梁王不是个能干的,能把自己的封地处理好就不错了,只是他有运道,刚好那时候先皇病重,宫里出了叛徒,崔光源早有异心,不然怎么轮到他做皇帝。殿下正该趁着这个时候去收买人心,凝聚力量……”
崔光源,原是卫坚的准岳父,平日里见到卫坚总是恭敬中带着慈爱,一副十分满意卫坚的模样,父皇对崔光源也寄予厚望,原本就是准备推他到相位,不过是把他留给卫坚,等卫坚即位了再擢升罢了。他至今不明白,崔光源为何背叛了他们父子,选择了助卫铖为帝。
“好,我去一趟京城。十四皇叔的人留一半在金陵,你另派些人给我。温家的人过阵子也要过来了,我传信让他们直接去京城。”卫坚交待了一下,起身告辞。
白丘将一封书信递给卫坚,“主子,这是王爷的信,刚收到。”卫坚打开看了一下,卫钧也是建议他现在就去京城。
卫坚沉思了一会,“白丘,我要去一趟京城,你留在金陵,有两件事你要做好。一是我上回跟你说的柳家姐弟……”
白丘听到“柳家姐弟”四个字,眉心微不可察的蹙了一下,他是在搞不懂卫坚为何对这对姐弟这样用心,不过一对平民,全无用处。
“倘若她们有什么需要你做的,你帮着做了。陈家那边联络佳文,王府那边联络小金。”
“是!”白丘答应的爽快,内心却颇不以为然。
卫坚接着说道:“另外白莲教的香主任逍遥也在金陵,这个人心思、手段都不错,我有意招安他,柳家那个小兄弟与他有些交情,你试着笼络一下,若是不成,也不必伤了他的性命,把他赶到京城去,我另有他用。”
白丘听到“白莲教”才算有了些兴趣,“是,主子放心,属下一定办好。”卫坚收拾了一番,当夜便离开了金陵,一路往北。
过了几日休沐,陈朝安果然带着两个儿子去崇文书院拜见院长。王印梅给两个孩子穿了一身板正的衣裳,再三交代了他们要知礼懂事。
父子三人走后,王印梅一上午都心不在焉,心里念叨着儿子拜师不知顺不顺利。往日聒噪的孟冬淳也沉静了许多,不时往二门处看看,心里默念着菩萨保佑,一定要保证琅哥儿被选中。一顿午饭两人都吃得有些没滋没味,唯有旻姐是个不知愁的,坐在小椅子上,任由奶娘喂着米糊糊。
未时过半,陈朝安才带着两个孩子回来,王印梅瞧见他面有喜色,一颗心才算放了下来,忙喊人端来冰镇的荔枝饮,“快,你们坐下来喝点凉的消消暑,这天也太热了。”王印梅掏出帕子,心疼的给陈珈擦了擦额头的汗。
父子三人端起水晶杯,一口饮尽了,异口同声道:“再来一杯!”王印梅笑着让丫头再倒饮品,笑道:“喝吧喝吧,回头去了崇文书院,只怕就没有冷饮可喝了。”
在崇文书院读书,是要住在宿舍里的,每旬才能回家歇一日。陈珈又喝完了荔枝饮,擦了擦嘴道:“弟弟是很难喝到了,我倒不怕,反正我去不了崇文书院,每天都有的喝。”
王印梅听了,变了脸色,怎么陈珈去不了,陈琅倒可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