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仿佛渡过数十万光景,斑斓夺目的银彩在眼眸里跋射而出。
“嗖!”
像是被人狠狠重击后脑勺,白尘然脑海里一阵翻滚。
几乎眨眼间,“嗖”的一声,等他一转醒,发现自己已然身处一所污黑的窑洞之中。
这处窑洞昏暗、潮湿。
将脚抬起,湿漉、粘稠的液体紧紧沾牢在鞋底,拉出细长的长丝。
鼻腔里还旋转着恶臭的味道。
这种气味,白尘然不知该怎么形容,就像马桶刷将厕所刷了一遍又一遍,布满褐色的厕所污秽物。
“扑腾~”
一道声音吸引他的注意。
那是挂在窑壁上的油灯,此刻,它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悄然点燃。
抬起头来,白尘然细细看去,油灯破败不堪,看起来有些年头。
沉浸片刻后,一片片火光在窑壁上乍现。
一盏盏油灯,里面的灯芯接二连三的开始燃烧,就像一颗颗人头在黑夜中冒了出来,透着深入骨髓的寒意。
说来也奇怪,油灯能照亮附近,却看不清灯芯处是什么样,那里一片漆黑。
隐隐约约间,白尘然听到有人在里面嘀嘀咕咕。
有时是老者,有时是年轻的女人、有时是咿呀低语的小孩。
“点灯仙?”白尘然语气反问。
这时,他才把目光放在面前的道人身上。
与其说是道人,倒不如说是李彪在禁忌界里的另外一个自己。
蹙眉打量,白尘然抬眸望着面前的佝偻道人,他心中警惕,那种不协调感在此刻攀登到顶峰。
“段泠儿在哪?”
现在,窑洞内只有两人的身影,之前的小女孩全然不见踪影,白尘然不禁担心起来。
“那个女娃子现在好的很,不过,我看你这位道生可面生的很,难道不知此处是我点灯仙的地盘?”佝偻道人笑道。
这种笑就像潮湿阴冷的地板。
“我当然知道,我今天就是来找你的。”
白尘然拱手作揖,脸不红心不跳。
他垂下的眼眸划过一缕精光。
他继续道:“你我修道之人,我昔日听过点灯仙的名头,今日恰巧路过,特来拜访。”白尘然学着他的话术,文邹邹起来。
他自是不知道什么点灯山、点灯仙,他对禁忌界了解的还是不全面。
来到这里,完全是现实世界的自己‘去往精神病医院’的结果。
抵达精神病医院的现实扭曲到禁忌界,变成了自己来到了点灯山。
“哈哈哈!”点灯道人听到白尘然的话,似乎很受用,窑洞内响起他的笑声。
“道生既来访,那我尽地主之谊了,哈哈哈。”
这股笑声,不像是高兴,倒像是见到了什么有趣的事。
“道生请随我来。”
看着点灯道人转身离去的身影,白尘然略微沉吟后,跟在其后,跟了上去。
两人漫步在似蛇蜿蜒的窑洞内,期间,不间断有灯油从上方滴落下来,滴在白尘然的朱红戏袍上,他实在是有些受不了这气味。
好在戏袍为戏道道器的一份子,可自净,不然,在这油垢遍地的窑洞内,白尘然就跟佝偻道人一样,全身上下都是这恶心的玩意。
白尘然心思活跃。
不知这世界怎么会如此怪异。
面前自称点灯仙的佝偻道人,修炼的又是何种道途?
“我点灯山已经十几年…未有道人来此。”
这时,点灯道人开口,他头也不回。
垂直的腰部让白尘然从后面看根本看不到头,就像一根笔直的木桩。
他手提油灯,走在前面走着继续道:
“你这白面道生也是这些年来第一个来此。”他略微停顿,“可是为那东西而来?”
他的脚步也在话音落下的时候,停了下来,回头伫立,望向白尘然。
幽寂的灯火噼里啪啦地闪烁着灯油,在昏暗的窑洞内,显得格外耀眼。
点灯道人那干瘪的脸无比清晰,一双蛇眼,瞳孔幽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