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种完牛痘的朱由校身体颇为虚弱,甚至一度发起高热来,以致于差点没把负责给他疗养的名医李中梓吓着。
毕竟种牛痘就和后世的打疫苗免役没什么区别,而且因为牛痘所含天花病毒并非后世的那种灭活疫苗病毒,而只是有少量活性天花病毒的痘液,所以,出现坏作用的概率比后世大得多。
但这个时代的天花致死率比后世的什么非典比起来是毫不逊色的,作为皇帝的朱由校要想避免因天花而早崩,就不得不打。
不过,这无疑也是一种冒险。
大臣们很担心皇帝种痘会出现意外情况。
甚至袁可立还曾以皇帝春秋正盛、龙体强健为由劝阻过朱由校,让朱由校不要尝试种牛痘。
但朱由校以给对种痘有顾虑而不放心这种免疫法的天下士民做表率为由,还是坚持要种痘。
当然,朱由校自己也清楚历史上,种牛痘成功率其实也不低。
而且朱由校觉得他若真那么不幸,连种个牛痘都不成功,那后面鼠疫等更烈性的瘟疫出现,不是连有关这些的免役法也不敢用了?
所以,朱由校知道自己必须冒险一死,人活着很多时候就是冒险。
闻听皇帝种痘后高热不退,许多大臣还是很担心的,昼夜向痘神祈祷。
但也有不少人在暗中有着别样的期待。
期待着,因为皇帝种了牛痘,而会发生一些大的变化。
“但愿那暴君能因此次种痘而驾崩了才好,只是可惜,现在皇长子还没被立为储君,东宫属官也还没有,连个能趁机混个从龙之功的都没有,皇长子虽已有教他的大儒,但大儒是对教所有适龄皇子,不单单是皇长子一人之师,而且还是老得不像样的大儒,那暴君这样做,让人没机会提前操控皇长子,进而影响他以后的朝局,还真是精明的很呢。”
陈名夏此时就对自己在京为官的族叔陈秉彝于自家长亭外,密说着此事。
陈秉彝听后,只说道:“我们这些在朝为官的不便行动,你们可有和国丈张国纪联络没有,虽说皇长子没有东宫属官,但并非没有他自己的外戚!你们就说为保住皇长子将来能顺利继承大统,而要张国丈承诺些什么,也不是不可以,至少得试探一下这国丈的口风,听听他对朝局的看法,如果他支持宽刑崇理,倒是可保皇长子将来之位,若不支持,我们也可以早做打算,另择贤君。”
“叔父的意思是,如果皇长子不适合将来为君,就换其他皇子?”
陈名夏左右看了看,然后很兴奋激动地问道。
陈秉彝只点了点首,然后道:“但愿上天垂怜,能使天有大变!”
“哈哈,陈公,要变天了,内阁那边来消息说,阁臣们又连夜进宫了,都神色慌张的很,看样子,宫里那位种痘之效果不理想呢。”
陈秉彝朝中好友张文衡这时候突然走了来,难掩激动之色地对陈秉彝与陈名夏二人说了起来。
陈名夏因为年轻,所以不怎么沉稳,而当即站了起来:“真的吗?!那看来,国丈那边得尽快探探口风才是。”
……
“最近有很多人去接触朕的岳丈,你抽空让他进宫和他谈谈,朕可不想为了社稷做出让你怨朕一辈子的事来。”
朱由校这里此时正有气无力地对皇后张嫣说了起来。
正触摸朱由校额头温度的张嫣听朱由校这么说后,手就停在了半空中,愣了起来。
“嗯。”
许久后,张嫣才应了一声。
现在的皇帝朱由校虚弱至极,即便是张嫣一介弱女子,也能在顷刻间要了他的命。
但朱由校依旧在威胁张嫣。
张嫣也还是感受到了一股来自帝王的威严压迫。
“陛下,你还是尽快好起来吧,一些事只有你才能阻止,臣妾即便想阻止也是阻止不了的。”
张嫣接着不禁说道。
朱由校抿了抿干裂苍白的唇,然后瞅了她一眼,问道:“你是真心想让朕尽快好起来,还是假意想让朕尽快好起来。”
张嫣脸上浮现出愠怒之色,但也没说什么,只把药端了起来:“喝药吧。”
说着,张嫣就先自己喝了一口。
朱由校看了看她那张依旧白皙精美的脸,然后闭了闭眼,道:“不喝!喝了也没啥效果。”
“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