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弘佐闻声回头,见是自己五哥,忙扔了锄头行礼。
“五哥怎么有闲情来叠琼院?”
钱弘僔是专程来的,但仍然嘴硬,表面上云淡风轻道:“我刚从春锦院过来,顺路来看看六郎。”顿了顿又说道,“听说你要跟着张先生去巡边了,要数月不见,来找你叙叙旧。”
两人各自心怀鬼胎,东拉西扯一番。临走时钱弘僔放下一请帖,“我十分想念诸位同窗,明日我摆席宴请,六郎可一定要赏脸。”
酒席是午宴,钱弘僔邀请了外书堂所有同窗。这时代还没有流行吃晚饭,晚上也有宵禁。但酒席上不少人还没有加冠,还不能饮酒,只得以茶代酒,气氛上便差了许多。
钱弘佐也乐得不用喝酒,加上钱弘僔注重形象,宴饮仍用正礼——即跪坐加一人一条案,酒席实在是有些沉闷。
酒令官是老管钱弘佐叫叔的钱广礴,他八面玲珑,见气氛不够热烈,忙起身道:“今日我们同窗难得宴饮,当行酒令,大家都不是小孩子了,喝上几杯不碍事的,何况,今天还没有大人在场。”
大家听罢纷纷大笑。
钱广礡制定了酒令,规定以诗联句,联上了,小酌一口,联不上饮满杯。
由钱广礡起头,只见他摇头晃脑,沉吟再三,举杯道:“同窗宴饮千杯少,聚散离合情久长。”
众人纷纷叫好,钱广礡得意的小抿了一口。按顺序,当由主人接令。
钱弘僔微微一笑,略一沉吟,道:“会饮千杯酒不醉,新代李杜看今朝。”
大家伙又是一阵叫好,叫好声要比刚才要大不少。
坐席是以父辈长幼为顺序排列,钱弘僔下面轮到钱元瓘的几个兄长家的孩子,这些房的伯父们都是最早跟着钱镠打天下的,对于孩子的学业实在不够重视,让这些人作诗就有些勉强了。
于是接下来的画风就不太一样了。
“一杯两杯三四杯,千杯万杯入我胃。”堂兄钱达谚吟道。众兄弟们纷纷表示不行,这杯酒必须罚,嚷嚷声冲破了屋檐。
钱达谚也是一条汉子,也不反驳,举起酒杯一口就干了。他比钱弘僔还要大几岁,估计暗地里不知道偷喝了多少次酒了。
之后的画风就越来越离谱了,众人的笑声也一浪高过一浪。
轮到钱弘佐,他之前都是以茶代酒,但是架不住大家都开始喝酒了,已经被劝了好几杯。头晕乎乎的,哪还有思绪吟诗,也不知道李白斗酒诗百篇是怎么写出来的。
他被稀里糊涂的叫起来吟诗联句,记得前面大概都在说饮酒的句子,便脱口而出:“能喝多少喝多少,不能喝就赶紧跑。”
此句一出,众人笑得前仰后合,有人笑得直拍桌子,把面前的条案都拍翻了。
宴会气氛到达了最高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