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骁带着李仙风来到朱由崧的车驾前,李仙风施礼道:“河南巡抚李仙风拜见世子!”
车帘掀开,朱由崧弯腰缓身从车厢出来。
袁骁忙趋前相扶,将朱由崧扶下马车。
朱由崧素常多伴福王参与各种宴请,于李仙风略有印象,拱手还礼道:“李大人别来无恙!”
李仙风身为从二品的朝廷大员,身份地位自然比藩王世子要高上许多。
可朱由崧这个世子又有些不一样。
而今福王身死,朱由崧继承福王爵位不过或早或晚,所以李仙风对朱由崧的态度,已然将其视作福王了。
李仙风趋至朱由崧跟前,目中含泪,颤声道:“下官初闻洛阳有难,即率军疾驰来援,孰料仍是迟了一步,以致王爷蒙难,世子流离失所,思之实愧对王恩!”
袁骁见状,心中不禁暗竖拇指,李仙风这脸色变得比翻书还快,真得跟他好好学学。
朱由崧又被勾起伤心事,同样眼眶泛红,说道:“王府经此大劫,实在一言难尽,李大人莫要自责,此番多亏了袁骁,要不然就连我怕也是……”
李仙风闻言心中一动,听世子的口气,这个袁骁在其心中的地位怕是比自己想象中还要高上许多,还好自己提前与其交好。
袁骁见二人在城门口叙起了旧,连忙说道:“世子一路风尘仆仆,奔波劳累,咱们不妨先进城再谈吧?”
李仙风忙道:“好好,理当如此!王府尚在修缮当中,便请世子移步府衙暂住些时日可好?”
袁骁闻言有些疑惑,先前李仙风征调洛阳县衙作为临时居所,几天没见,怎得搬到府衙去了?
见袁骁面带疑惑,李仙风解释道:“昨日京师传旨,令在下暂代河南布政使,临时总领河南三司军政要务,因此便将行营迁到府衙了。”
袁骁这才明白。
巡抚原本多是临时职务,眼下李仙风总领承宣布政使司、都指挥使司、提刑按察使司,俨然成了河南名义上的第一人,说是只手遮天也毫不夸张。
按常理三司互相制衡,绝不可能让同一人总领三司。
如今估计是辽东战事未平,河南又一片混乱,朝廷无人可用,只能任命李仙风总领三司以作权宜。
袁骁正色道:“李大人总领三司,果然深受圣上信任,当真前途不可限量!”
李仙风面色发苦,勉强笑道:“不过是暂代,估计用不了多久,朝廷便会正式任命其他人来赴职了。”
虽然总领三司看起来风光无限,但个中难处只有李仙风自己知道。
且不说身负三职位高权重,难免被人戳脊梁骨,一个不小心被人弹劾有割地自立之嫌,那就是吃不了兜着走的大罪。
再说河南如今叛匪猖獗,只要再发生一起类似当初福王的惨案,那么首当其冲问责的,无疑就是李仙风这个第一大员。
因此李仙风自昨日接到圣旨之后,便一直提心吊胆忧心忡忡,哪还有旁人以为的意气风发的姿态。
来到府衙,李仙风原本打算晚上设宴为朱由崧接风洗尘。
袁骁则看出朱由崧一脸倦容,于是以昨夜遇袭、世子未曾安寝为由,将李仙风的宴请推迟到了明日。
不过袁骁并未对李仙风提起景万邦杀良冒功的事情,只说是寻常流寇作乱。
因为眼下李仙风虽然对朱由崧礼敬有加,但还远未到为了朱由崧而与景仰高这样根深蒂固的家族对立的程度。
若是将朱由崧与景家的矛盾挑明,到时候双方都尴尬,倒不如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