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身骄纵,年过二十也不娶亲,家中给逼的没办法,才同意只要他肯娶亲,娶谁由他。
可真成了亲,过了门就是另一副光景。
大宅门里,规矩最大。
晨昏定醒只是最基本的操作。
还有许多折磨人的家规,一站一行,一餐一饮,都有规矩要守。
杏子是流浪着长大的。
性子里是与闺阁女子格格不入的野性与不驯。
她不觉得自己是好人,也并不以为耻。
她坦然接受了不完美的自己。
“我最不屑繁文缛节。可是为了你,我愿意去,你一向知道我只爱过你一个男人吧。
青连眼神软下来。
孩子们都大了,要念书,将来要入仕,女儿未来要寻婆家,一切现实问题摆在眼前,他需要妻子一起承担。
他再也不是当初那个青涩的、浪荡的、什么都可以不顾的少年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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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在世最难的,就是只做自己。我们不能那么任性地活着。”
他拍拍杏子的手,柔声说。
杏子十分不悦,她这一生追求的就是任性地活。
“那关于你在宫里当差的事,我们待到母亲寿诞后再商量好不好?”
“都无所谓,你想说什么尽管说,反正我不会离宫,我好不容易将太医院的一半划为女医部,不可能放弃。”
青连一股无声火起。
这些日子他承担着宫里和家里的压力,很希望夜来能与杏子聊聊,两人像从前那样快乐地纠缠在一起,她那么黏他。
这么点愿望她仿佛看不见似的。
“为什么?!”
“方才你还说最爱我,为什么非巴着这个破太医院不放手?你是想当官想疯了吗?”
杏子摇摇头,“那倒不是。我就是不愿意让自己过的日子得靠着谁。”
“这世上不是最应该靠自己的吗?”
青连张着嘴,惊讶得说不出话。
反应了一会儿方问道,“你连我也不相信?我是你的夫君呀。”
杏子撩了下头发,这是她已经不耐烦的表现。
她不想说伤害他的话。
但是她清楚记得,当初凤药抱着她,要收养她时那一幕情景。
青连、玉郎、胭脂,都坚决反对。
当时凤药才十几岁,却要养一个孩子。
青连不曾多看她一眼,她像根刚发芽的豆芽菜。
他说话并不避着她,对凤药道,“你自己能活成什么样,活不活得下来都不一定,带着累赘,啧啧,异想天开呢。”
“道边每时都有饿死的人呐。”青连用扇子拍着手心,轻描淡写的样子,像在谈一只狗。
“可这丫头被我抱在怀里,便不能弃她不顾了。”
凤药同她一样瘦弱。
却把她紧紧搂住。
每一个字,每个人的表情,杏子都记得。
她那时小,并不明白其中的嫌弃。
后来她被凤药托付给青石镇医馆的老大夫。
在那时不时能见到青连。
她看到青连给病人治病时专注的样子。
病人喊他活菩萨时,他摇着那柄纸扇气定神闲的样子。
是青连给她做了榜样,让她生出学医的念头。
见她肯学,青连慢慢为她指点一二。
说青连是她的启蒙导师并不为过,这么多年,她一直仰望着他。